罢了罢了,今日这茶馆本就安静的出奇,他若多言,扰了这份清净,反是不美。好在这姑娘哪怕不发一言,不动分毫,仅是如此遥遥望着,便也足以使人赏心悦目。
若是能这般岁月静好的度过一整个下午,倒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乐趣。竺策卿如此想着时,变故陡然再生。
窗外,起风了。
初秋微寒的冷风透过窗棂吹进茶楼,吹得人心底沁凉。
竺策卿刚想起身将窗扉合上一些,就见桌对面一度望着窗外出神的姑娘率先站了起来,他只当对方同他一般感到有些凉冷,想要关窗,谁知那姑娘站起来以后却是径自一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了。
“凉……”
竺策卿有心问她一句欲往何处,又自忖并无立场,话一出口,便收了回来。
目送着姑娘出了茶楼后,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然后唤来伙计续上了一壶新茶,仍旧对着窗外的一湖秋水,自斟自饮。
然而未过片刻,竺策卿一抬头,看到那离开不久的姑娘却又折返了回来。
他正暗自揣测,就见这姑娘径直走到柜台之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竹骨纸面的蝴蝶样风筝来。
那是一只画工很是简陋,做工也极为粗糙的纸风筝,应是街边小摊里最廉价的一种。
但是姑娘望向风筝的目光却认真而专注。
如此,竺策卿的心里便不免生出几分好奇。或许这风筝之中还留藏着一段故事,也未可知呢。
姑娘取了风筝后便转身离开了茶楼。
竺策卿见状到也没有再像此前一般急急倒追上去,反而是稍待了一会,悠悠吃了几块茶点又喝了多半壶清茶以后,这才与伙计会了账,出门离去。
……
傍晚时分,秋风瑟瑟,天色已有些昏暗。
四儿瞧着时候不早了,转身将托盘放到架上,从柜里取了火折,走到门口,举着竹竿将茶楼外的几只灯笼一一取下,点亮后又一一挂了回去。
待他挂好最后一个灯笼,放下竹竿正准备往回走时,南璃回来了。
茶色的发,配着一身墨绿做底的衣裳,外罩着一件碧纱素衫。略略望去,倒是极应和八月里这愈发清寒的节气。
看到自家东主回来,四儿上前问了声好,便要进茶楼接着招待客人,谁知却被南璃突然叫住。
“四儿。”南璃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停在湖边的马车。
四儿带着几分好奇顺势望去,见马车边正有个人不停的从车里往外搬东西。
南璃朝他吩咐道:“子衿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帮一把,把东西都拿到楼里。”
“是。”四儿答应一声,随手将火折往怀里一收,朝马车跑了过去。
待四儿在车边与子衿说了几句话,开始一同忙着收拾起东西来后,南璃便不再多瞧。
他转身进了茶楼,漫步走到柜后,先是俯下身朝柜里看了一眼,然后才直起身。四顾瞧李叔不在,便拿过放在桌角的账册,随意的翻看起近几日的流水来。
未看几页,南璃忽而抬眸,恰见方才被他差去帮子衿取东西的四儿正抱着一个大食盒往里走,便朝他唤道:“四儿。”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四儿一愣,下意识的止住脚步。
然而他是停了下来,可不妨怀里的食盒却向旁一歪。
“小心。”南璃提醒一声,伸手想要托住食盒。
“砰!”
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两人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食盒翻滚在地,盒盖脱落,里面早先备下的几样小点与酒水混杂着碎瓷洒落了一地。
“东家,我……”四儿原想赶快道歉,可心里一急,说出的话更加语无伦次。
“四儿!”
南璃尚未开口,门外突兀传来一道略带薄怒的声音。
“你竟然把食盒打翻了!”声音的主人站在门外,怀里同样抱着一个大食盒,正是此前在马车边忙上忙下的子衿。
“我……我……”四儿被吓得一个激灵,带着颤音儿道:“我……不是……我不是……”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子衿气乎乎地喊道:“这是公子从……”
“行了。”不等子衿说完,南璃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虽是被南璃止住,但他自是不敢向南璃抱怨,反而变本加厉的朝四儿发泄,“这是息国进贡给……”
“子衿!”南璃惯来温和的音色中,不觉已染上几分严厉。
“公子!”不满南璃的打扰,子衿赌气道:“您难道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呵~”瞧着子衿这一副委屈兼且气愤的模样,原本已有一丝烦意的南璃却轻笑了一声。食盒里的东西本是他遣人自楚国宫中取来的各国进献之物,珍稀异常,他怎会不知。原想明日仲秋夜筵请凉沫初之时以做备用,此时被打翻,他自然也不乐。只是皆因他想起了凉沫初曾对子衿做出的评价,心中便似月淡风清,烦闷亦如云消雾散。
“罢了。”南璃吩咐道:“剩下那些的都放到楼上,检点一下,缺少的几样,速速进城置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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