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dy冷冷说道:“成年人的嘴唇除开用来接吻,还可以用来沟通。”
笑笑轻轻将头偏到一旁,不屑的嗟了一声:“你觉得和他沟通会有效果么?”那样我行我素的人,字典里从来没有沟通,只有绝对的命令和服从。
Cindy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回答:“那么就接受吧,既然不能改变,就接受你的命运——你从小不是一直这样走过来的么?进去吧,他应该在休息,但是只要你出现,他一定会醒来。”
笑笑埋首不语,Cindy突然又叫住她:“笑笑……”
“什么?”
“不要对我怀有敌意,我是衷心为你和chirs好。”
笑笑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qíng:“我知道,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你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这么久,不好意思,我刚有些激动了。她转过头来看她:“其实,有些事qíng我想问你,那一年,到底……”
Cindy微微一笑:“为什么要问我?当事人不是更清楚么?”她轻轻将笑笑一推:“去吧,去问他,他什么都会告诉你,只要你肯问。”
笑笑听到身后门合上的声音,轻轻走到病chuáng跟前,呆呆地看着躺在上面的人。
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他的脸,她又没来由的觉得心慌,几乎不敢再靠近前一步。林以墨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身上盖着一chuáng薄薄的毯子,可能因为呼吸不顺畅的原因,病chuáng被放到了一个45度斜角的位置,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斜躺在那里。
特等病房宽敞明亮,房间里有专门的空气过滤设备,因此没有外面的那种刺鼻味道,反而有一种极淡的香味,周遭布置得也很雅致,黑色沙发、阔大的玻璃茶几,连电视都是宽屏液晶的,倒像是酒店的模样。笑笑忍不住想:“这家伙的排场真是一点没变,哪怕生病住院,也要最最好的地方。”
她看了他一会,终于慢慢走过去,挨着chuáng边的凳子坐下来。
真是一张美丽得无懈可击的脸,笑笑从来都以为美丽两个字不应该用在男人身上,可是除开这两个字似乎又找不到其它的形容词,哪怕两个人已经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这样jīng致的容貌也不会令人产生审美疲劳。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林以墨的时候,当场便吓了一跳,咦,这小囡,难道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她那时刚刚看了《幽游白书》,觉得林以墨修长浓密的眉毛,以及杏仁形往上斜挑的的大眼像极了里面的小阎王,直恨不得塞个奶嘴到他的嘴巴里,让他cos一把。
林以墨彼时刚满二十岁,远比现在要青涩,虽然个子高,但是因为脸庞秀丽jīng致的缘故,只看得出十八九岁。一般二十多岁的女孩会比同年龄的男孩老成,又因为自己的不独立,因此更加向往憧憬成熟男人,很少会对比自己小的男子动心,笑笑也不例外,她第一眼看到林以墨便喜欢——那种把他当弟弟的喜欢,她做梦也想不到日后会发生那样大的变故,这个可爱得想让人伸手抱抱捏捏的弟弟会让四个人的命运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美丽的食人花下面隐藏的是尸体,它靠艳丽的颜色吸引动物成为它的食物;美丽的林以墨心中隐藏着任xing、残忍,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但别人的生命视如糙芥,就算是自己的生命也无关紧要,也可以拿来作为要挟的把柄。
chuáng上的人即使在平日里身体正常的时刻,嘴唇颜色也不鲜艳,总是呈现一种淡淡的有光泽的粉色,印着波光潋滟的乌黑眼睛,便像是破碎的星星,这时候的嘴唇更是白得没了血色,几乎白得像石膏像一般。
笑笑看着他的脸,如同生生中了魔咒,竟然不由自主地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小墨,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
病chuáng上的人长长卷卷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笑笑下意思地想把手缩回去,已经太迟,她的手被迅速抓住,林以墨缓缓睁开眼睛,灿然一笑:“抓住你了,再也跑不掉了!”
笑笑看着他像星星一样的笑容,心中一酸,泪水一粒粒地滚落下来,冰凉冰凉地直流到心里。
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小墨,我可以纵容你的任xing与自私,可是我怎么可以纵容自己与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5-3
“不是我。”林以墨看着笑笑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事?”
他扁了扁嘴,显出有些受伤的表qíng:“你是为了问这事才回来么?我还以为你担心我呢。”
笑笑叹了口气:“你怎么想就是怎样吧。我再问你一次,康雷他们那次的意外真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林以墨偏头想了想:“要说一点关系没有也不对……如果当时不是我提供赞助,他们就走不了,也不会出事了。”
“可是他们那支队伍都是有丰富经验的老登山队员,怎么可能出那么大事故?竟然还死了两个人!”
“你在怀疑什么呢,笑笑?尼泊尔南麓的那座雪山每年都要掩埋几个爬山者,你难道不清楚么?”
“可是他们的登山装备也是你提供的。”
林以墨用清澈地眸子无辜地看着她:“唔,他们出具了清单,然后我在国外下订单直接发货给他们的——ASOLO,这个牌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轻轻笑了笑:“你怀疑我在绳索和其它装备上做了手脚?”
笑笑沉默不语,林以墨继续注视着她的眼睛,慢吞吞地说:“没必要呢,那时已经没必要那么做了。
他收起浅浅的笑容,换成一贯面无表qíng的神态:“你们当时已经互相不喜欢了,我不用这么费事的。”
笑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冒出来,她挣扎着把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什么意思?”
“嗯。”林以墨点点,一本正经地回答:“如果你还要继续喜欢他,我就会杀了他,绝不能让他活下来。”
笑笑腾一下跳起来,全身颤抖:“你……你……”
“不管那个人是谁,如果你喜欢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超过我,我都会杀死他。”
“啪”一声脆响,不等他说完,笑笑已经一耳光扇在他jīng致的脸上,林以墨的脸被她打到侧到一边,他也不动怒,只是显得有些纳罕的摸了摸脸:“你明明喜欢我,却总是为了些不相gān的人打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笑笑看着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同qíng:“小墨,你不能永远把自己当孩子,凡是不喜欢的东西就破坏,喜欢的就占有,不是这样的,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朋友,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尊敬尊贵的。你不能这样为所yù为!”
她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童年也不愉快,也曾经因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觉得恐惧彷徨,那么现在,你凭什么对其他人做出类似的事qíng?看到他们在你手中无力的挣扎,掌握着别人的生死,难道会让你觉得开心么?林以墨,你这样很变态,你知不知道?”
林以墨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委屈地抬头看着笑笑:“为什么你要生气?还为了这种事跑那么远,让我找也找不到。”
“好吧,”他认真想了想,近乎恩赐地点了点头:“你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也不再用这种眼神看我的话,我就按照你想的那样改一改。”
冰凉纤细的手执住笑笑的手腕,慢慢按上自己的胸口,林以墨用没有太多感qíng波动的语调说道:“你不在的时候,这里很空,但是你回来了,这样恼恨我,这里又很痛,好象要流出血一样。”他忽然诡异地笑了笑:“如果你再这样对我,我就拿刀往这里cha下去,让你也知道什么叫做撕心裂肺,那样你就陪着我痛了。”
笑笑愕然地看着他,那样的笑容,诡异得艳丽,但语调却认真得让人不能忽视。笑笑只觉得怒火不可遏制地从心里迸发出来,她一把扯住他的头发,简直恨不得把他的头撞到墙上:“你是个疯子么?你拿自己来要挟我!”
林以墨被她抓得迫仰起头,却依然不依不饶:“反正我要跟你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什么事qíng都可以做。”
笑笑松开手,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心中觉得一片苍凉荒芜,事qíng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一切都已经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再qiáng悍的人遇到这样的偏执狂只怕也会速手无策吧?
林以墨觉得自己占据了上风,于是慢慢躺回chuáng上,虽然满面倦容,但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笑笑,过了半晌终于满足地微微一笑:“我困了,要休息一下,你要在我旁边哦。”
他合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显然是担心笑笑悄悄溜走:“不如我们一起睡吧。”
笑笑支着头不说话,没有力气搭理他。
“你剪头发了呀?”林以墨qiáng撑着jīng神问道。
笑笑有气无力地回答:“你才看见?”
“嗯。”
“我故意的。”
剪下留了四年的长发那一瞬间,笑笑有种报复的快感。她和林以墨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每晚睡觉,身边的人总是不安,一定要抓住她的衣服或者手指才肯入睡,后来她的头发慢慢留长,他便握住她的一缕头发,久而久之,竟养成了习惯。
“为什么呢?”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头发赌气?难道剪了头发我就会不再喜欢你么?”
笑笑语塞,原因自然是幼稚的,说出来也不光荣,她只得回答:“你睡吧。”
“你不会跑吧?”
笑笑悲哀地说道:“你这样子,我能跑到哪里去呢?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天下之大,却无处可逃,这才是最苍凉的事qíng。
林以墨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等他睡熟,笑笑轻轻退了出去。
Cindy乔还坐在病房套间的外间等候,看她出来,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让她坐下:“脸色不好,还好么?”
笑笑叹气不语。
“我给你冲杯咖啡。”
笑笑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沉默良久方说道:“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脾气很好,即使再大的困苦,也总是在笑。可是只要面对他,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qíng绪。”
她看着Cindy:“如果有天Chris被人杀了,杀人凶手一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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