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担心。
夜寰取了点心回来,推门就看到琅尘依旧呆坐在床上,衣服也没换,双手放在胸前握着个什么,一副出神的样子。
拿她没办法,他走过去坐下,问:“想什么呢?”
琅尘不答,盯着被子上的一只兔子,反问道:“神君知道自己和其余仙神的不同吗?”
夜寰不知所云,她又问:“神君知道自己生而无魄吗?”
自始至终琅尘都没看他,藏在袖间的手指节泛白。
夜寰不觉,答得轻松:“知道。”
琅尘缓缓抬头,眼神变得深沉,她问:“那神君知道,琅尘为何什么来垂星宫吗?”
夜寰诧异,她不是天君和耀神派来辅助他的星使吗?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她不等喘息,说:“琅尘,是奉命来助神君生魄的。”
夜寰剑眉微蹙。
见他沉默不语,无光的眼睛又深了几分。琅尘提起一颗心,声音微颤:“神君,你想生魄吗?”
夜寰依旧无言,盯着手中的点心不知在想什么,表情凝重。
他果然不悦。琅尘想。
她瞒了他,哪怕是善意的,也是贬义的善意。
她目的不纯,他却一片赤诚,她打碎他身上的冰壳,他不明所以地接受。
琅尘松了劲坐回去,昨晚她耍小性子,夜寰放下身段来哄她,那时她便想了很多,她想留在他身边,堂堂正正、无所保留。她不想再瞒着他了,她不想让他再稀里糊涂地被牵着鼻子走,七魄是他的,他有权力选择要是不要。如今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心上的石头便挪走了,可她却更加难受了。夜寰浑身散发着阴沉冰冷的气息,琅尘的心跟着凉了下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床蹬鞋,“神君息怒,小仙这就去收拾东西回子烁宫。”
夜寰喉间一动,“七魄俱生,当如何?”
琅尘顿住脚步,背对向他,“嬉笑怒骂,冷暖自知。”
夜寰沉吟,“也好。”
琅尘猛然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了
嘿嘿
☆、第十六章
“独守天河两万年,无心万物。”微微一笑,他说,“我虽习惯了这种生活,但并非墨守成规。”
“我孑然而生,不知‘孤寂’为何物。”他抬眸看向她,眉眼温柔,“但你来了,我便不想一个人了。”
你来了,我便不想一个人了……
直白的心意被云淡风轻地说出口,在空中飘飘荡荡,盘旋进琅尘耳内,像初春的细雨,仲夏的夜风,深秋的落叶,隆冬的飘雪,缠绵于心,柔得窒息。
拼命忍住的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琅尘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金乌升空,洋洋洒洒的光漏进窗,照得她脸上晶莹。
夜寰轻叹一声,起身到她面前,踌躇半晌,拥她入怀。
熟悉的气息围绕上来,恍若梦境。琅尘呆呆地待在他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胸前一片湿濡,夜寰松松手,低头给她擦着眼泪,可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偏偏她不声不响,安静得让人心疼。
“琅尘,”他唤她,“我现在依旧不知何为情爱,可你这个样子,我这里不舒服。”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琅尘终于有所反应,徐徐看去。
夜寰握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因为你,我感受到了这里的跳动,我也想为了你,感受更多。”
他的心在她掌下,一下一下地跳着,铿锵有力。琅尘咬住唇,笑了,却比哭还难看,但她不在乎,夜寰的话在耳边不停地回响,安心又满足。她闭上眼埋进他的胸膛,他愿意为了她改变,那她,便再无所惧。
风吹进殿,月白的珠帘叮铃作响。
“就这样?”
“对啊,这进度就已就够快的了,我现在还和做梦似的。欲速则不达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进了!”
羽箭应声入壶,琅尘扬头拍手,回眸冲桌边品茗之人眨巴眨巴眼。宴屿无视,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浅抿一口,“你倒是乐观。”
“唉,亲个嘴就生了喜魄,都怪我,魅力太大,想不乐观都不行。”琅尘故作无奈,翻了个白眼,“你成天忧心忡忡的,我还以为多难呢。”
宴屿确实也没想到喜魄这么快就成了,不得不对琅尘刮目相看。这粒土嘛,就是聒噪了些,缺心眼了些,瞅了一眼正搔首弄姿的她……嗯,自恋了些,除此之外,倒还有那么点用。
看宴屿眉间不松,几步上前,拍上他的肩膀,善解人意道:“别担心别担心,有我在呢,绝不会让你交不了差。”
她坚定又豁达,宴屿看着她,思绪渐远。
曾几何时,那人也是如此,一意孤行,义无反顾……深叹一声,低头,慢慢品茶。
是人界的月光白,那人的最爱。她曾说过,她活得苦涩,蜜太甜,酒太醇,她都承受不起,唯有几叶月光白,清苦回甘,飘几丝香气,能让她不忘过往,又心怀希望。
只是,你走了,再浓烈的回甘,我也品不知味,只道一声,好茶。
苦笑一声,眼底氤上两分悲凉,三分苦楚,五分思念,加在一起,十分的痛恨,流回肚中,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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