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初答应我,晚辈感激万分。太傅的话不敢忘。”
太傅欣慰一笑,似乎说累了,闭上眼喘息两口,太傅之子轻轻推门而入,“父亲,国师大人,皇上来了。”
说完,凌未便闯进屋中,跑过来抓着太傅那只充满褶子的手,“太傅,朕对不住你。”
太傅的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极不容易,叹口气道:“皇上以后可不能随意流露情绪……更加……不能,不能在旁人面前落泪。”
“太傅说的是。”
文太傅看向应如墨,“皇上……便交给国师了。”
这话应如墨听了多遍,可每听一次都是一幅担子压在她身上,寄托了太多太多。
“太傅放心。”
……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沉,马车行在街上,孤零零冷凄凄的。雨水砸在马车上的声音,清晰入耳。
凌未失神的冥想,应如墨坐在他对面,至于沉香和小安子在后面的马车上。
“太傅丧事就由微臣亲自来办吧。”应如墨开口道,这是她从踏出文府之时就决定的。算是她给了文太傅最大的敬重。
“太傅德高望重,定要厚葬。”凌未沉浸在悲伤之中闷闷道。
应如墨看着马车之外的雨幕,阴冷萧瑟。她知道,有些事已经偏离轨道。上一世,文太傅明明是两年之后告老还乡度过晚年的,可现在……
七日之后,文太傅风光下葬,应如墨总算是能够歇下来,因着操劳太傅后事,原本圆了的脸消瘦许多。
月下,凉风习习吹得庭院树枝簌簌作响,应如墨披着外衫坐在院中。下了数日的雨在昨日才停下,地面一直潮潮的,不少朝臣近日都感染风寒。
沉香提着玉露羹过来,“国师可是在烦忧?”
应如墨吃下一口方才说道:“我得再为皇上寻一位老师,不能选错人。”
这话听来忧愁至极,自从文太傅下葬她便一刻不得喘息的寻找可用之人。
可是满朝上下,她实在寻不到合适的。倒是有几位已经辞官的老太傅居于京中,她派了人探其口风,都不大愿意。
也是,差不多都一大把年纪了,再折腾也折腾不起。
“国师何不亲自教导皇上,奴婢记得皇上刚刚登基之时也是由国师教导的。”沉香回想道。
应如墨摇摇首,“不行,有些话我不能直接教训皇上,换一个人或许还好。”而且,她本就是国师,要是揽上这回事,恐怕不少朝臣心中起怨。
沉香颇有些可惜,“国师好歹是青山学院的学生,不能辅佐皇上可惜了。”
应如墨倒没觉着可惜,三两下将玉露羹喝完,锦帕擦拭嘴角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眸子雪亮的望着沉香,“我记得三年前是不是有位状元郎去了太学府做太学博士去了?”
“啊,这奴婢不知。”沉香回道。
应如墨开了窍,“沉香你明早便派人去打探一二,如果我没记错,当初那位状元郎的才华惊讶到我,后来不知怎的竟然被发配太学府,里面那些弯弯道道你也让人调查清楚。”
第二日,应如墨进宫的时候,面上总算拾起半月来第一个笑意。
御花园中,应如墨同凌未端坐在亭子里,两人下棋对阵一个时辰,应如墨唇角勾笑自信下着最后一枚黑子,“皇上输了。”
凌未鼓着眼睛看着棋盘,即便心有不甘也得认。
他放下手中白子,接过小安子递来的茶水润润喉说道:“国师今日心情不错。”
应如墨眉眼带笑面如花,“微臣觉得今日秋高气爽,让臣的心情都好上许多。”
“阿未还以为国师遇上什么好事。”
“自然有好事,不过也是关于皇上您的。”
凌未一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好奇,“关于阿未,是什么?”
应如墨抿唇淡笑,“过几日皇上便知晓。”
哈哈哈,小皇帝近日得了不少清闲,也该让他补补课了。
凌未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竟然会是……
未时
应如墨踩着木梯下了马车,抬眼便是三个大字——太学府
“国师,到了。”沉香站在她跟前,一路上将那位状元郎的过往一一告知。
应如墨拂过鬓角,“走吧。”
由助教带着辗转一道又一道的走廊,耳边一直熙熙攘攘的,大多是太学府的学生三两交谈之声。
“禀国师大人,沈大人还在监督诸生考试,小的前去催催。”
“考试?”
助教恭敬颔首道:“乃是太学府一月一度的测试。”
“一般需多久?”应如墨问道。
助教犹豫道,生怕惹怒面前这位,“约是还有个把时辰。”
“罢了,本国师便在此等候一会儿吧,等学子们考试完毕你再去告知沈大人。”
“是。”助教缓了口气,好在没有计较。
应如墨是第一次来这太学府,安静雅致,就连摆设都极为规整,她带着沉香在文会苑辗转,这一处种满了梧桐树,此处又名‘梧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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