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计别人,甚至帮助别人都是有目的的。比如商怀远,渐渐的,她看不清自己。
说到底做这一切她都是为了自己。
诚然,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善良之人。
所谓的‘宁我负人,休教人负我。’这话在古人说来,真真是心境不同理解不同。
而她经历过一世,终究做不成圣人。
自私又如何,这世间谁不自私呢?
她不能做到大爱于天下,便要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若是旁人非要施加于她身,就怪不得她了。
“好徒儿,你是天凌国师,你的心可以容下整个天凌但不能容下一粒沙子。还有,你是你,万事置身局外,方才高处清明。”
话语从耳边过度,应如墨埋首在双膝上,睫羽唯有些湿润点在衣衫上。
“师父,我已深入局中,无力脱身,唯有应战。结果如何徒儿不知,能做的只有往前走,即便前路坎坷荆棘,不管是为了天凌还是为了我自己,只能不惜一切代价。”
您老人家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徒儿。
凌未来到藏书阁的时候,只看到女子倚靠在窗台睡过去,窗扇微开,冷风灌入将其青丝吹得摇曳几分。
他抬起手接过小安子手中的琉璃灯,“你去外面守着。”他轻言道。
转眼,整层阁楼剩下他们两人。
寻来一条薄毯,凌未小心翼翼将其盖上,把窗扇关闭。
女子微微侧头,半露脸庞被明月笼罩,另一半脸遮盖在黑暗之中。
面目柔和,收起所有锋芒。精致脸庞上没有防备只有安静无害。
凌未半蹲下来,手指轻拂在女子眼角边,许是感受到痒意,女子睫羽轻颤,吓得凌未收回手。
结果并未转醒。
凌未缓了口气,看着女子的眉眼,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成妃缠绵病榻,先皇也已归天,他突然从最不起眼的皇子变做下一代帝王。
没有权力没有世家支持。
即便年纪尚小,凌未也知道自己注定是要成为傀儡的。
可他又是幸运的,因为先皇离世给他留了一个人。
便是天凌的小国师。
那时候,老国师尚在人世,应如墨被人尊称为小国师。
初登皇位什么也不懂,整日胡思乱想精神恍惚。
没有人能明白他躲在龙床之上,日日夜夜睡不着亦或是睡过去便做噩梦。
而成妃是他唯一的支撑。
可天不怜,成妃终究是去了。
是夜,宫殿中伴随着宫人低声哭吟之声。
“母妃,母妃!”抓着女子冰冷的手,苍白纤弱。
女子紧闭双眼,无论在怎么互呼唤,她都不会在眉眼带笑轻柔唤他一声‘皇儿。’
应如墨连夜从宫外赶来,新皇登基是由老国师住持的,得了先皇遗旨之后,应如墨便因为老国师吩咐先行去了一趟外城,所以一直没有见过这位小皇帝。
直到今日刚刚回京城,茶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便就听到皇帝母妃去世一事。
老国师恰好闭关,这又是后宫之事让摄政王处理不大合适。
应如墨只好破例骑马飞奔皇宫。
见到宫殿里一直跪在床榻前窝成一团唤着‘母妃’的少年。
身子瘦弱,满脸湿润。
害怕在他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45章 冲撞
“皇上, 节哀。”她过去半蹲在地上,接过一旁宫人拿着的衣袍披在凌未身上, 少年身子瑟缩一下对这一番动静显出他的害怕。
泪眼模糊的看着她, 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泪水无声滑落。那一刻,应如墨觉得自己见到了一只小兔子, 确切来说是一只伤心的小兔子。
“微臣是应如墨,拜见皇上。”
应如墨跪在他跟前,双手伏地, 叩头道。
这是她第一次行如此大礼, 还是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面前这个同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看起来可靠得让人想要依赖。小国师之名他自然是听过的, 得老国师和父皇器重,是将来要继承老国师衣钵的人。
这天凌也不得不没有她。
“国师,免礼。”
喑哑的声音藏匿着深深悲痛,他不想在生人跟前软弱。
应如墨起身摆正脸色扫了一眼殿中宫人,目光直击最近的宫女,“灵犀宫伺候的宫人就这么点吗?”她难得严厉, 话语骇人, 那宫女哆嗦道:“回禀国师, 娘娘喜静,所以……”
“喜静?”应如墨冷笑, 看了看这所谓的宫殿,还不如一个宠妃的宫殿。好歹成妃也是名义上的太后。
宫女越发害怕,被应如墨的眼光逼得干脆跪下来。
“娘娘病逝,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她提高嗓音,整座宫殿充斥着她的话语,一时间各个宫人皆是将头埋低,只盼望着莫言殃及自己。
“国师……”
听到糯糯的声音,应如墨的火气顿时打消,回眸看去对上红彤彤渗水的眼睛,少年揪着衣袖身子一抽一抽的。瞧得让人心软,缓了一口气她便对方才那宫人道:“去,召礼部杨大人进宫,本国师要同他商量娘娘葬礼。”
“是。”
凌未抹了把眼睛,紧咬着唇瓣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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