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想不起守着他的这几个小时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尽管医生说了他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会醒来,但她还是害怕,还是惶恐,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
她见过他吊儿郎当,神采飞扬,也见过他讥笑嘲讽,面色如霜,却从没有见过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
她害怕他痛,害怕他醒不过来。
他受着的,是本该是她受的痛。
好久,魏舒曼把脸埋进他的手心里,重复道:“我不怕。”
唐池说:“我没事,你也别逞强。”
“好吧,我是有点怕。”魏舒曼看着他,好半天,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说:“那你快点好。”
唐池笑:“好。”
魏舒曼在他的目光下颇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把灯关了:“睡吧。”
唐池看她就打算伏在床沿睡,拍了拍身侧:“上来睡。”
魏舒曼看着他的背摇头。
唐池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别怕嘛,我现在想动都动不了。”
什么时候了,还是这样不正经,魏舒曼瞪他。
其实床够大,睡下两人绰绰有余,但魏舒曼睡觉不太老实,怕碰到他的伤口。
唐池怎么不知道,也没坚持,叹息了一声:“那你过去睡。”
他指的是陪护的小床,魏舒曼想说不用,对上他坚定的目光最后还是乖乖的点头,还不放心:“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叫我啊。”
唐池笑:“你指上洗手间?你要帮我?”
魏舒曼一顿,脸涨的通红,却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唐池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月光如水,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星星点点映在墙上,静谧又美好。
唐池透过这零星夜色看着五步之外陪护的小床,无声的长出了口气,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经死死的抠进了绵软的枕头,微微发抖。
这恰到好处昏暗恰好掩藏住了他紧皱的眉头,却衬的那黑亮的眸子愈发柔软。
魏舒曼第二天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醒了。”
魏舒曼迷糊地坐起来:“你醒这么早啊。”
唐池嗯了一声,笑道:“饿醒的。”其实不是醒得早,他一晚上就没睡,烧伤有多疼,怎么睡得着。
魏舒曼蹦起来:“我去给你买吃的!”
简单洗漱过后,魏舒曼出门买早餐,怕唐池有什么事要叫她,没敢走远,在医院门口打包了些东西就赶紧回来了。
“我买了粥和饺子,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魏舒曼看着病房里多出的人,话说到一半顿住。
唐池眼睛一亮: “曼曼,过来见爷爷。”
爷爷…魏舒曼看着眼前眉目刚正的老头,老爷子大概七十岁左右,头发全白了,精神矍铄,端端正正坐在床边,脊背笔直,透着一股威势。
唐巍目光在魏舒曼身上扫一圈:“你就是魏舒曼?”
魏舒曼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我是。”
“我孙子这一身伤就是因为你?”
“老爷子。” 唐池拧眉,又颇为无奈,对魏舒曼:“他吓你呢。”
“……”唐巍被拆穿脸色很不好看:“怎么着!还没娶进门就这么维护了!”
唐池想说什么,却听见身边的魏舒曼说话了:“老爷子,我是魏舒曼,您说的是事实,唐池这一身伤确实是因为我,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您要是不喜欢我……”
“你怎么样?”唐巍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反问。
“我没办法,也不在意。”
“……”唐巍心头一梗,这小姑娘这话说的,真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唐巍头一次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她的耿直生气还是失笑。
魏舒曼的话还没说完:“但是我对您的尊敬,对您的孝心不会有丝毫改变,我也会用我一辈子的时间证明给您看,我对唐池的真心。”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我当个乐意照顾您的护工,要是觉得我还行,就把我当个崇拜您的孙女。”魏舒曼很是爽利,弯腰,眼底坚定又真诚。
唐巍还是第一次见女娃这么说话的,倒和他这个孙子如出一辙。
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想起她没回来时和孙子的对话。
“她才多大,顺风顺水从没吃过苦的娇小姐,她能和你相扶到老吗?你们可以谈恋爱,但娶她做老婆不合适。”
“爷爷你见了她就知道。”提起魏舒曼,唐池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结婚,又不是要让她和我一起历经风雨,顺风顺水没吃过苦又怎样,有我,她这辈子都要顺风顺水。”
眼前的女孩相貌明艳亮丽,待人大方爽利,让人想到初升的朝阳,耀眼夺目却带着清晨的凉爽,不至于燥热迫人。
确实挺讨人喜欢的。
唐池笑:“越来越会说话了。”
魏舒曼说:“对啊,随你呀。”
唐巍看着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两人,确实发现这个未来孙媳妇没有太在意自己的看法,这让他突然生出几分自己来了有什么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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