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兮,阿兮,你再,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一会儿咱们就到了。我陪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不论三百年前还是现在,我都会陪着你。
这话,不仅仅是对秦凤兮说的,也是对东亭自己说的。
只是,手臂上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疼痛也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胸前。
眼看着便要接近那阵眼了,东亭的身后却是“呼”的挨了一掌,那一掌,让东亭的嘴角见了暗红色的鲜血……
身后,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似吼似叫,却是一点儿也不像是人会发出的声音。
东亭心中暗道:“糟糕!”
等到秦凤兮再度悠悠转醒时,外面的天却是早就已经黑透了。
豆大的灯影,在她的眼中看不真切。她费力地想将手抬起来,抬到一半儿却是发现自己的手上,臂上满是焦黑色的痕迹。
“这……”她想说话,她想喊人。却发现自己只能“呜呜呜”的嘶吼,那声音就像是被人扔在荒漠之中,濒临死亡的声音。
一会儿,身边好像来人了。
瞬间便觉得唇上传来了一片清凉之感,她以为是东亭。便死命得抓住那人的手臂,不能说话却只能一个劲儿的呜呜发声。
“丫头?”她愣了一下,是白眉小桃的声音,“你醒了丫头?再喝点儿,对你的身子有好处。”说着,又将那杯沿往她的唇边凑了凑,只是秦凤兮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一口了。
她呜呜咽咽,好容易白眉小桃才从她的唇边听清了两个字,“东亭。”
第七十七章
那日半夜,揆叙将所有的公文都批好后已经快要五更天了。她疲倦的揉着自己的眉心,想着要不要上榻再躺上半个时辰。
只是,伸手摸茶盏时,却是摸到了一朵桃夭花。
揆叙愣了一下,下一刻却是欣喜若狂的站起来奔到门边将门完完全全地大开了。
“阿兮,阿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啊?阿兮!”她踏出门,在回廊上欣喜若狂,几近疯癫的跑着。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哪里还有半点儿人影。
她跑着,身上的金缕玉衣来回摇摆,头上沉重的帝冠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失落了,绝望了,消沉的返回了自己的别苑。
只是刚刚踏进门口便看见一袭白衣立在院子的正中间,那衣摆,袖口处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花,热情如火,夺目灿烂。在暗夜中猎猎随风,很是好看。
揆叙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再三确认,这才看见,没错,不会错的!虽然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纱下的真容,可是那样子,那身形分明便是秦凤兮。
“阿兮,阿兮!”她觉得这三年来她从来都不曾这么快活过,三年了,自从出了那桃夭湾,她便在也没有见过秦凤兮和东亭。而白眉小桃也总是能以各种理由回了她的玉碟子。
她能够用尽手段将天下尽收自己手中,成为这九州八荒唯一的一位女帝,可是她却再也不能进去桃夭湾了。
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三年前,不对,是三百年前她就错了。她一边跑,一边流着泪。头上的金钗,帝冠也已经摇摇晃晃的。
只是,眼下她却真的顾不上这些。
她跑到了那白衣人的身后,伸手却又不敢碰她。在她犹豫之极,心房上却是猛地一疼……
不可置信,看着心房上浅浅插着的一把小匕首,血慢慢,慢慢的在她那厚重的华服上渗透开来。
“我不杀你。”你声音嘶哑难听,“但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揆叙,你便万人之上,孤寂至死吧!”
“噗嗤”一声,那匕首便被拔了出来。晚风习习,将那斗笠的面纱吹开了一角,揆叙看见里面人的真容,却是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吼着。
焦黑的皮肤上满是伤痕,那是被大火灼烧过得痕迹,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复原的皮肤。那白衣胸前的小琉璃瓶子中,一抹绛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白衣人伸手在那瓶身上拂了拂,
“走吧!东亭,我不能杀她,很多人都需要她,不然,这天下,又要乱了。”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桃夭花,飘飘然却又不知所踪……
“阿兮,阿兮!秦凤兮!”任凭身后的揆叙如何嘶吼,那白衣终究是走远了。
“我也爱你啊!我也是有你的……”揆叙趴在地上,早已不顾什么女帝的形象与威严,暗处的暗卫们自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都是我!是我设计让你遇到饕鬄,是我想让东亭与那饕鬄同归于尽,可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东亭先与那饕鬄同归于尽。是我设计让良娣成为你复生的祭品,是我设计利用阿梧让你误会我与东亭有私情,是我设计令你体内深埋九天凤火,是我,全都是我……”只是,无论揆叙怎样嘶吼却也都无济于事了。
秦凤兮落在一棵桃夭树上,那日东亭带着凤火连同自己体内的饕鬄一同烧尽,等到她能跌跌撞撞跑过去的时候却已经只剩下一堆焦黑的桃夭树。
那桃树是万年桃树,辟邪镇鬼,却只剩了焦黑的树干。
她面目全非,他身散魂灭。
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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