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阿阮!”
像闹市里赶来了一百只鸭子般的声音转瞬就到了跟前。
阮清抬头,见着正午的阳光下,一匹枣红色的马驹上身穿纯黑色大氅的少年轻盈的翻身落地,宽大的氅衣像展开的翅膀一般遮住了刺眼的光线,视野一下子暗了,而少年那张微黑而俊朗的脸却十分清晰的映入了他瞪的滚圆的眼中。
天七十五面露喜色:救星!
李恪一落地便叉腿立在了前面,张手怒视着那几个身手看似敏捷却终归因腿短落后一步的孩子,“谁敢上来!”
这一声竟是比纪凡还管用,几个孩子齐齐在李恪跟前一尺处刹住了脚,其中一个因刹的太猛,把自己给撂倒在了地上,摔得哇哇大叫。
尘土飞扬,呛得小伙伴们眼泪都快出来了。
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纪凡当然认识李恪,与那几个管打雷不管下雨的孩子一样,在京里纪凡最忌惮的人之一也是李恪,因为李恪身手好,脾气又硬,是京城里有名的小霸王,家世背景样样都不比他差,是他少数人里惹不起的。
纪凡是真怕李恪。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纪大公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裆处疼痛稍缓,便是强撑着气势道:“李恪,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不想跟你打架,你赶紧让开!”
李恪凌厉的双眼一瞪,“我要是不让开呢?”
“你、你……”
阮清拉了拉李恪的氅衣,小声和煦道:“恪哥哥,燕青哥哥已经打了他一拳,便是扯平了。”
小儿尖着呢,虽然看不惯纪凡,却也不想惹上麻烦,再说这么多人打起来,两拳难敌四手,李恪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又伸出头对纪凡假惺惺的喊道:“我们不愿欺负你,你快走吧,要是真落下什么重伤可就不好了。”
阮清的声音清脆甜腻,暗讽的话听到耳朵里却是柔嫩的男子汉都要怀孕了,纪凡原本还一肚子不得发泄的火气,闻言命根子都不觉得痛了,立时抖擞起来。再看阮清被长发盖住一半的小脸雪白清丽,好像新鲜的花骨朵似得,看的他本就躁动的心里更痒了,搡开扶着他的同伴,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盯住阮清,“还是小丫头懂事,知道心疼哥哥我!”
这话多数人没能领会,一时还在思忖纪凡是不是被打蒙了,口出胡言。
倒是在旁酝酿了半天仇恨的苏燕松,在这时跳将出来,满腹波澜壮阔的鄙夷和愤怒到了嘴边都化作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呸!”
有了李恪掠场,小子腰板都硬了几分,叉腰指着淫.荡.诡笑的纪凡,不遗余力道:“你少在那儿自作自受了!”
阮清张了张嘴,匪夷所思的看向李恪,“这也是你教他的?”
李恪忽然觉得头疼,伸手将苏燕松拉回来,在他耳边更正道:“是自作多情……”
“是吗?”苏燕松摸了摸头,又从谏如流冲纪凡喊道:“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苏燕松你找死是不是!”纪凡气的眼角直跳,一耸一耸的就要上来,却又忌惮李恪,只能在原地跺脚,面部狰狞的吼道:“我告诉你们,别说是今天有李恪给你们撑腰,便是你们家王爷来了我也不怕!你们还当死去的爹能给你们出头不成?也敢和我斗!我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说什么!”两兄弟几乎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若不是李恪眼疾手快,两人就直接红着脸冲了上去。李恪一手拽住一个,恶狠狠的瞪住纪凡,“狗仗人势满嘴喷粪的废物!欺负小的算什么本事,你他娘的有种站出来跟我单挑!”
“我他娘的偏不!”纪大公子甚有骨气的一扭头。
“……”
阮清也是傻了。
一个个的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说好的世家礼仪呢?说好的名门气节呢?恕他小乡来的见识少,天子脚下,京城繁华之地风气竟是这般令人痛心疾首么……
不过他倒是真的有一点好奇,偏头问李恪,“他爷爷是谁?”
不等李恪回答,纪大公子便洋洋得意的挺起胸脯,斜觑着阮清自报家门,“我爷爷可是当朝的兵部尚书!怎么样?你不如跟我走吧!”
李恪:这厮脑子没毛病吧?
苏燕青:被打的到底是下面还是上面?
天七十五对视一眼:作死!想抢人,问过王爷同意没?
被抢的那个却是一派从容自得,天真的望着纪凡:“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纪大公子不假思索摆出一副人贩子的嘴脸,奸笑道:“我爷爷是大官,我又是家里的嫡孙,你跟着我保管没人敢再欺负你,而且,我们家很大,很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把好东西都给你。可不像这两个没用的东西,软趴趴的,你跟他们在一块能有什么好!”
这……果真是要金屋藏娇啊?天七擦了把汗,觉得自己头一回认识了这位尚书家的嫡孙,小小年纪真是太……
阮清认真的想了想,咬着手指软绵绵道:“那我得回去问问舅舅,舅舅同意的话我就去你们家。”
纪凡闻言眼睛一亮,忙道:“你舅舅是谁?我直接让我爷爷去跟你舅舅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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