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哦了一声,没再问。
杜九言揣着匕首,袖口里放了草头乌的粉末,背着手晃晃悠悠去了县衙,蛙子正好出门,见着他一脸惊奇,“杜先生,您也来了?”
刘县令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请了几位西南的先生来谈话,蛙子没想到,杜九言也被请来了。
杜九言叹气道:“大人有请,不敢不来啊。”
蛙子朝里头看了看,低声道:“三爷和跛子哥都不在,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今天心情不错,不会和刘县令吵架的。”杜九言笑盈盈地道。
蛙子点头,“那您小心点,来了好几位西南的先生。到时候估计会吵起来。”
“多谢提醒,我去了。”杜九言去了后衙宴席室,果然就看到薛然和西南三个组别的大先生,甲字组的刘公宰,乙字组的郑因和丁字组王谈伶。刘县令坐在正中,笑呵呵地端着茶和众人说话,气氛很友好。
杜九言扫了一眼刘县令,他长长的腿大刀阔斧地架在脚踏上,身姿笔挺,时不时摸一摸长长的山羊胡子。
这不是桂王的手下,这就是桂王本人了。
就他这德行,莫说贴了人皮面具,就是把自己的脸皮撕了,她也能认出来。
“啊哈!”杜九言拖着椅子滋滋啦啦进来,“今日真是热闹啊,杜某人来迟了,失礼失礼!”
众人就看到,杜九言笑盈盈的进来,身后拖着一把椅子,椅子磨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薛然嫌恶地转头过去,和几位同门视线交流,他们突然收到请柬很莫名其妙,来了以后,更加的莫名其妙,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刘县令居然还请杜九言。
刘县令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刚刚和杜九言差点打起来了吗。为什么现在还将她请过来?
还有,这杜九言实在是让人生厌,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没规矩,不讲体面的人。
桂王指着杜九言,“你什么意思,来我这里还搬椅子?”
这个无耻小儿,居然自己搬着椅子来赴宴,真是不要脸。
“是啊,我怕大人您这里没有椅子坐,我这站着累的慌。”杜九言拖着椅子,走到薛然的对面,竖排第一的位置,一放,坐了下来。“聊什么呢,接着聊啊。”
她在院外就猜到了,以桂王这德行,既然请了西南的人来,就肯定会刁难她,落她的面子。
所以,防患未然,她进院子前顺手在隔壁拖了一把椅子。
“你别坐前面,这都你前辈!”桂王指着杜九言,一脸的嫌弃。
杜九言看着他,“大人,他们也是您前辈。这几位先生都是进士出身,甚至于刘先生还是当年的探花郎,论资排辈,也是您前辈。”
“我为官,他们从业,当然高低不同。”桂王盯着她道:“来人,给杜先生拿椅子。”
贴着人皮的顾青山搬了个很小的矮脚凳过来,放门口一放。
就跟看门的婆子一样。
薛然低头喝茶,忽然觉得很解气。虽然刘县令为官不靠谱,但是这直截了当的手段,还真是让人舒服啊。
如杜九言这样的人,就应该由刘县令这样的人去整。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是对的。
看她杜九言还怎么趾高气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止他,王谈伶也是没忍住勾了嘴角,实在是……太好笑了。刘县令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是因为不着调,所以才默默无闻这么多年?
大家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撇杜九言,想知道她到底怎么回刘县令。
坐,就是丢面子的事,不坐,刘县令就没有面子,到时候更多的刁难。
一个县令想刁难讼师,那真是轻而易举。不说别的,在公堂上让你少说几句话,讼案你就没机会赢了。
杜九言起来了,拖着椅子嘎吱嘎吱刺刺拉拉……小马扎孤零零地摆在门口,她放好椅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小马扎架在了扶手椅子上,然后她爬上了椅子,四平八稳地坐在了小马扎上。
从外面看,杜九言坐的很高,就顶着正门口,跟座佛像似的,坦荡荡地坐着,那高度,超过了屋里所有人。
从里面,她露出了慈眉善目的表情,普度众生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
“咳咳……”四位西南的先生,郑因和杜九言还是第一次接触,他撇过头忍不住发笑。
薛然眉头紧紧锁着,成了一个疙瘩。
“你干什么。”桂王看着坐在他对面,比他高出大半截的杜九言,指着她,“我让你坐马扎,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杜九言看着桂王,道:“是啊,我坐马扎了。”说着,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马扎,“还不赖。”
这里五个人,没一个瞧她顺眼,都在等着她出丑……既然是这样,她就没什么可顾忌的,想怎么折腾就折腾,看她不顺眼就单挑。
至于桂王,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他要敢大庭广众和她动手,她就敢把他人皮撕下来,看他怎么离开这邵阳城。
“下来。”桂王道。
杜九言摇头,“大人有事说事吧,我这么坐感觉挺好的,难得在上面,身心很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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