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一只有主的牛,主家来告占全责,便会笞三十赔银若干。
杜九言这是将李执比喻成一头牛。
贺成猛然站了起来,喝问道:“你说什么?”
“笞马玉娘三十,赔银十两!”杜九言昂首道。
“杜九言,那是一个人,一个人!”贺成指着她怒道:“李大人就算有错,可他也是人。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朝廷培养一个五品官员,要费多少人力财力?”
“你可知道,一个李大人从官十多栽,为国为民做了多少事。这样的人,就算生活作风上不好,可瑕不掩瑜,他对天下对百姓是有功的!”
“马玉娘一介妇人,杀了对国家和百姓有功之臣,不但该死,而且应该重重惩罚,以儆效尤。”
“马玉娘。”贺成指着马玉娘,怒道:“当日本官判刑时就曾说过,今日不烦再和你,和天下那些愚蠢无知的妇人说一遍!”
“夫乃妻纲,李大人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做事,其中辛苦不是你等无知妇人就体会和了解的。就算他吃酒生气,偶有动手失了分寸,你也应该规劝,忍耐,决不能心生怨念。”
“如此,才是女子本分!”贺成拍了惊堂木。
里外又安静下来了下来,忽然,杜九言爆发一阵大笑。
“杜九言,你休得无理,不要以为你有功名在身,本官就不能治罪于你。”贺成道。
杜九言道,“大人误会了,学生笑不是笑别的事。而是这瑕不掩瑜……学生觉得李大人这瑕有点太大了,几乎看不到他玉的本质了。”
“什么意思。”贺成怒道。
杜九言伸手,窦荣兴提着个包袱交给她,她提着站在公堂上,将包袱一抖,哗啦啦掉下来一地的信件和账册!
她随手从地上抽了一封信出来,“这封……是新化某位乡绅的信,信中只言片语不足念叨,但附言却很有意思。”她扬眉,大声道:“今附银票一千两,请大人吃酒!”
她说着,将信递给苗书吏,“劳驾给各位大人看看。其中有名有姓,要核查很容易。”
“这一封,八百两出自邵阳胡府。若各位大人存在质疑,可以请胡守业上堂作证。”
贺成传了胡守业,胡守业将始末缘由说了一遍,便退了下去。
几位大人的脸色就开始不好看了。
“这一封,扬州瘦马尽情享用。”杜九言挥了挥信。
“这一封五千两!啊,这事儿有点大,似乎和粮仓有关。”杜九言奉上信给吴典寅,“贺大人想必来不及看,请吴大人过目!”
吴典寅接过信,顿时面色大变,满面怒容,低声道:“城南粮仓的粮食,是他和人狼狈为奸偷换出去了。”
“可恶!”郑知州也惊骇不已。
要知道,两年前宝庆府所有在职官员都被圣上训斥了,罚俸半年。
此事他们怀疑内部有鬼,但没有想到会是李执。
“肉,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杜九言又拿出一叠信,“这一叠四封信,出自李大人之手,想必各位能辨识出字迹。”
“写的什么呢。”杜九言看了一遍,“和学生还有点关系。月前学生和刘大人审了严氏父子杀人案。李大人得了严智钱财,接连写信去县衙给刘县令,威胁他将严智放了,不要再管此事。”
“拿来我看。”吴典寅接过信,脸色骤然发白,看向杜九言,低声问道:“当时的刘县令,是谁?”
杜九言无声地道:“桂王。”
“混账东西!”吴典寅将手里的信拍在桌子上。
贺成面上也是五颜六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贺大人。”杜九言收了笑脸,大声问道:“如此品德败坏的贪官污吏,真的是对国对民的功臣吗?”
“如此宠妾灭妻,家暴杀人的夫君父亲,真的比马玉娘这样一介夫人的性命珍贵吗?”
“这样,还能用瑕不掩瑜来给他开脱掩饰吗?若真如此,我便对贺大人您感到费解。您是怎样的人,曾读的什么书,让您在看到这些证据和他的作为后,还认为他仅仅是瑕不掩瑜!”
贺成气的站起来,狠狠的瞪着他。
“人的价值不只是他的地位,不是以性别论,而是平等相待,拨开表象去看本质。”杜九言不看贺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念到:“从马玉娘出生那年开始,马府都会向当地官府捐曾一百两银子,开设粥铺捐赠旧衣。”
“其后每一年,马府都会做这些事,就算是这两年,马玉娘也依旧会暗中给青衫道观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出面施粥捐赠人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她做的事或许微不足道,或许不像男子那样惊天动地,可她对国对民真的无用吗?”
“默默无闻的马玉娘,比不上人面兽心的李执吗?”杜九言摇头,“当然不是。马玉娘不偷不抢不侵害别人,她善良单纯默默付出,而李执刻薄,狭隘,残暴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他们都不对等!”
“我若在此说一句,李执死有余辜,会让我这个讼师显得不那么客观!”杜九言目光扫视,大声道:“但是我今日就是不要客观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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