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还是一位文艺青年啊。”杜九言抚着扇子上亲切的字。简体,犹如印刷的小楷,“开国皇帝,文艺青年,讼师……还有什么卓越功绩?”
杜九言将扇子丢进抽屉里,起来伸了个腰,笑着道:“等我去京城,看看你还有哪些令人歌颂的伟迹。”
前人栽树,他这个栽树人真是伟大啊!
“这么有缘分,难道是要我追随您老的脚步?”
第二日寅时正,杜九言睁开眼,洗漱绑上沙袋出门,巷子外是包子铺,对门是馄饨摊,但她鲜少上街跑。
围着巷子跑五圈,面不红气不喘地站在围墙下面,抬脚,点墙,身体宛若剪燕,眨眼之间已越过墙头。
又是一眨眼,她又再次跃了过来。
稳稳落地,脚上的沙袋晃了晃,她抬头看着房顶,跃跃欲试。
“杜、杜先生?”路老四抱着铁牛站在门口,“原来每天早上砰砰声,是你练功啊。”
铁牛还在睡,乖巧的躺在父亲的臂弯里,真温馨。杜九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被祖师爷传染了,也变成了一个文艺小青年。
“是啊,闲的没事,强身健体。”她指了指院子,“先进去等我,我洗漱换衣服就出来。”
路老四应是跟着她,又挠了挠头觉得奇怪,“怎么感觉……杜先生比昨天白很多?”
不等他琢磨出答案,杜九言已经换过衣服出来。一件藏青的长袍,黑黢黢的脸,漂亮的凤眼神采奕奕,分明还是昨天那位黑黑的少年郎。
“看错了。”路老四咕哝了一句。
跛子从厨房出来,肩上背着水壶,手里拿着刀,他冲着杜九言点了点头,“走吧!”
“好。”杜九言颔首,和儿子道:“儿子,记得去和窦荣兴说一声,我今天休息。”
小萝卜打了哈欠,“知道了爹。你自己小心哦。”说着,蹬蹬跑出来,递了一把铜钱给她,“爹,给你买午饭吃,我觉得路叔肯定没钱请你吃饭。”
路老四的脸腾得红了。
“我儿体贴。”杜九言收了钱,大步出门。
路老四见跛子也去有些害怕,但没敢问,小心跟在杜九言身后,径直往城门口走。
“杜先生好。”
“杜先生出门啊。”
“杜先生有空上我铺子里吃饭啊,我不收您钱!”
一路出门,街上无数人和他打招呼。
他急着喊道:“杜、杜先生,城外我这几天找了无数遍了。”
“然后呢。”杜九言脚下没停,跛子也不慢,路老四跟着就有点吃力,“我还去她挖野菜的地方看过,一点线索都没有。”
杜九言嗯了一声,道:“你去没有,我去就不一样了。”
路老四愕然,就听跛子淡淡地道:“她的自信,你慢慢就习惯了。”
城外直走三里多就是一条河,河道两边是山,路老四指着靠城的山,道:“这里有小路,能绕进山里,我以前带她来过。”
“上河镇在哪里?”王癞就说自己是上河镇人。
路老四面色一变,迟疑的指着河道对面的山,回道:“这座山的山脚下,就是上河镇。翻过山去就是下河镇。”
“知道了。”杜九言道:“先进山看看。”
路老四松了口气,走在前面,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在一块斜坡停下来,“就是这里。”
杜九言打量四周,这里在山脚,四周树木茂密,来往的行人很少,她走了一圈停下来,用脚拨弄着青草,“这时候能挖什么野菜?”
“地菜和松乳菇子,进山还能找到鱼腥草。”路老四为了证明,真的拨弄着草,拔了一颗地菜出来,“这个时候虽然有点老了,但还能吃的。”
杜九言和跛子对视一眼。
“我进山看看。”他说着沿着山路上去,杜九言则拨着草,有些轻浅的脚印,但没什么价值。
她起身看着远处,“沿着官道能去哪里?”
“最近的城就是新化了,有两百里路。”路老四回答着,有些不懂杜九言不找人,为什么在这里问这么多问题。
这和找人有什么关系吗?
“这山的背后有村吗?”杜九言边走边冲着山里道:“我们顺着山路绕到背面。”
山里传来跛子低低的嗯声。
“翻过去就是刘家凹。”路老四又问道。“那位捕快大哥,贵,贵姓?”
杜九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小路,漫不经心地回道:“不知道,我和他不熟。”
路老四愕然,觉得读书人就是与众不同。
山路不连官道,虽不好走,但因不高所以无险,前后走了一个多时辰,杜九言就看到了路老四所说的刘家凹。
一个在山坳里村落,清一色的泥砖房子,盖的是茅草的顶,房子低矮破旧,有的外墙甚至用木头撑着。
家家户户门口晾晒着衣服,烟囱里冒着烟,虽然没有看到人走动,但很有烟火气。
“这里我来过,我去打听。”路老四急着要去打听。
杜九言忽然拉住他,盯着山村里看着,道:“想送命,就直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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