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手气的不得了,“我要去看看,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他说着跑出去,一路将自己衣服脱了,拴着绳子跳河里去了。
几个工匠怕他出事,跟着下去护着。
“韩当,”杜九言道:“劳驾你跟着去看看,他年纪小没见过这些龌蹉事,我怕他受不住。”
韩当应是,去岸边守着。
“你他娘的!”焦三抽了田卯一巴掌,“淹死的不是你家人是吧,老子他娘的告诉你,要是圩破了发大水,老子拖你过来填坑。”
田卯的牙晃荡,嘴角也破出血了,带着哭腔道:“你们不知道,这是……这所有的地方都这样啊。”
“因为要给下一任知县留活路?”杜九言问道。
田卯一愣,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是路子,你不做就是罪人,得罪了谁你都不晓得。”
杜九言颔首,这些外放的县令,三年一个任期,有的在这里待三年,有的待六年,来来去去无数个知县父母官。这些人来过就想做功绩,在这里留下痕迹。
这痕迹怎么留?无非就是修路,修桥,修堤坝修粮仓。
几乎每任县令都要修。
修了,对上是政绩,勤政爱民,对下是美名,爱民如子不辞辛劳。
可每一任县令要口碑,可留痕迹的事情就那么些……于是,就形成了一条默认的规矩,路,不能修好、桥不能耐用。你修桥千年不倒,那后面来的知县,他做什么?
互相留路,官场规矩。
“打他!”桂王和焦三道。
“王……大人,您打小人也没有用啊,小人不过是个杂吏!”田卯道。
“出气。”桂王道。
焦三乒乒乓乓一顿抽,田卯嗷嗷哭着。
“接着说,”杜九言道:“这是今年贪污的,四年前呢?你说当时朝廷拨款六十万两,可水坝用了四年多就不顶用了,贪了多少?”
田卯回道:“四、四十万两!”
看,对半都不止,难怪一个堤坝三五年就不行了。
铁皮盒子装石头装土,水冲个几年还能剩下什么,堤坝就跟纸糊的差不多。
“这么多钱,你一个小杂吏吃不下,说吧,还有什么人!”
田卯不敢说,摇着头道:“大、大人您们去查吧,求求你们了。我死了就死了,可要是我说了我家里人也活不成了。”
桂王冷笑一声,“谁敢动手,本官第一个弄死他!”
田卯看着桂王,哭着道:“大人,这里头盘根错节……就算是圣上……也是要伤筋动骨的。”
桂王道:“给你机会,你要不说,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田卯害怕地摇着头。
“把黄觉带进来。”桂王道。
焦三将黄觉带进来,他一进门腿一软就跌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看着田卯。
两人对视,面若死灰。
“吴典寅参与了没有?”桂王开门见山的问黄觉,“你说,我就打他,你要不说,我就打你。”
黄觉磕头,“小人就是一个杂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焦三拿着铁签子,上来就在黄觉左手虎口上扎了个对穿,黄觉的手被钉在了地上,疼的哭。
“你说,”桂王问田卯,田卯吓的瑟瑟发抖,“没有,这个事吴大人不上不下在中间,根本不用过他的手。”
桂王又看黄觉,“说你知道的人。”
黄觉道:“就我和田大人还有当年的毛大人,京城的几位大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只有田大人知道了。”
田卯怕被打,立刻道:“工部督管河道水利的邱侍郎,监察御史督管河道的金大人。今年的十万两我和黄觉两个人各得了一万,京城那边孝敬了七万两,余一万两各处打通用去了。”
“四年前的呢?”桂王道。
“四年前的,我们人多,我和黄觉两个只得了三万,往上送了三十万,剩下的……剩下的都是坏的账,现在也想不起来怎么没的。”田卯道。
七八万两的坏账,说起来轻飘飘的。可国税收这么多钱上来,得多难。桂王触了底线,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田卯,眯了眯眼睛,“你给我好好活着,待本王回京城,收拾他们去。”
田卯不敢说,只能跟着应是。
黄觉一脸发懵,他听到了桂王自称本王了。
眼睛转了好几圈,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吴典寅对刘县令的态度本就让他好奇,现在听到桂王这一句,仿佛一下子解开了所有的谜题。
黄觉吓的倒在地上。
这一次,连打通关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爷!”顾青山从外面进来,桂王道:“不用避讳的事,就直接说。”
顾青山应是,回道:“找到当年李知水的那个工队,他们就离这里不远的石迁。”顿了顿又道:“李知水在四年前就失踪了,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两个堂兄弟和一个表哥。”
“大家都猜测是掉水里淹死了,因为那天结款,都喝了不少酒。”顾青山道:“一直没有找到人,他的工队也散了。现在是另外一个同村的人,带着大家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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