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僵了半秒。
半晌过后,他上下两排的牙齿磕碰了两下,就提着手中的那碗云吞面疾步开了。
塑料袋勒着他的手指,仿佛是有千斤重,红了一片。
然后一个人到了洗手间,他将那碗云吞面全不都倒了,一个人盯着镜子前的自己。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气喘得有些急,一把摘下眼镜,瞳中全是红丝。使劲揉了揉鼻梁山根处,才稍微缓解了下此刻的头疼。
只有在独处时,他才敢暴露出他的那份无助。
曾经他也疯狂地想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秦沧海越是阻拦,他就越想找到她。
电视上那些认亲节目都是骗人的。他的出现,只不过换来了母亲劈头盖脸的质问“你一个被抛弃的人为什么还要回来打扰我的生活?”
再后来,母亲就去世了——据说是抑郁症自杀。据她的心理医生后来解释,她这个年纪还会得抑郁症,跟他去认她有逃不开的关系。当年她会抛弃他,就有相当严重的产后抑郁,还有潜在发作的精神疾病。
秦慎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也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惋惜。
惋惜着如果自己不要那么执着去打扰她的生活,她会不会再多在这个世上,无忧无虑地与她后来的家人多活几年。
这时,他耳边的对讲机响了。
“秦医生~”
秦慎立刻戴上眼镜,迅速将自己调整到平时的状态,一边往洗手间外走。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呢。”
陶星蔚的声音像是刚睡醒,还躲在被窝里说话。
“就是你中午还跟我说,可以吃云吞里的虾仁,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吃云吞了,你知道医院附近哪家好吃一点嘛?”
秦慎顿了下,望着垃圾桶上还有刚扔掉的云吞包装盒,又说:“我知道,现在就给你去买。等会儿我出去,可能会失联一下。”
对讲机的有效距离有限,基本上快离开医院后门的位置,就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
可陶星蔚也没在床上等了没多久,对讲机就又重新有了声音。
“买好了,回来的路上,马上到。”
陶星蔚眼底有星星:“谢谢秦医生!”
道谢完还没多久,秦慎就推开门,进入了病房,然后把那碗看起来热气腾腾且清汤寡水的云吞,放到了陶星蔚面前。
陶星蔚正在病房里看电视,看到眼前碗云吞面,迫不及待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抬头又看了眼秦慎的发型,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发型有些凌乱,居然多了几分青春勃动的生机,仿佛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不再像往日那么冷冽禁欲的。
她不禁笑了笑。
秦慎恍惚了片刻,也微微地扬起了组角,望着她一笑。
久违的相视一笑,难得的默契。
两人什么都没说。
陶星蔚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其实味道很淡,她吃不出什么味。但她只要一想到这是秦慎专门跑出去给她买的,哪怕是没味道也是甜的。
“秦医生你快看电视,那就是我上个月被几个师兄从医院绑回国队那次,我被抓回去拍冠军队的纪录片,是CNTV5的记者专门过来拍的呢——”
秦慎此时也缓缓扭头看向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训练基地的环境和一些训练的画面,看起来特别的朴素划一,画面中的运动员需要做大量的负重训练,看起来就很不容易。
“你到现在还觉得训练累吗?”
陶星蔚不知道他怎么就问起了这个,想起自己刚入国队的时候坚持不了,每天都想着怎么跑出训练基地。甚至还当着他的面想要逃跑……
可是现在她长大了,自认为总不至于还那么稚嫩。
“累是肯定的,但成就感大于累?唔……应该说,累还是得挺值的!虽然打拳是我爸从小让我打的,但我自己还是挺喜欢打拳的,除了打拳也没什么更顺手的事能做了。”
她灿烂地笑了笑。
秦慎觉得她的这个笑有点刺眼,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从小出身在医学世家,攻读医学对他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可这份轻松很多时候只是出于责任感,并没有多少激情可言。
他坐在床边,又换了一种说法:“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做我老婆不辛苦是骗你的。”
“啊?好像记得有这么回事……”
秦慎嗓子微哑,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我这人没什么情调,跟我在一起,生活会很无趣;我工作也很忙,经常连自己都照顾不上,更别说花很多时间来照顾你,时间会很难协调。还有个最坏的情况,我家里人没准还会要求你在家里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这样一来,你往后的日子可能会过得很乏味,甚至可能需要牺牲你的拳击事业。”
陶星蔚听到秦慎说这些话,更是懵了。
她喜欢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说的这些事。
但是现在考虑,也未尝来不及。
“没关系呀……我有趣就够了,我可以逗你笑呀。秦医生要是你再找一个更无趣的女人,那你们两个过日子岂不是会更加无趣啦?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哒,我一个人都照顾我自己那么多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以后保证健健康康本本分分的,决不再生病!至于时间问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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