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也得喝。”
狐狸一见药离自己又近了些,忙将脑袋缩进被子里, 只露出一双美目, 可怜得很。
皇帝见狐狸这般不懂事,面上的笑意已敛, 命令道:“起来喝。”
狐狸眼波流转, 泪光点点,瞧着更可怜了,道:“陛下凶臣妾, 臣妾不喝。”
听了这话,若不是念在她病体初愈,皇帝真想好生在床上将其教训一番。但转见盛姮的面色如此苍白,皇帝也不好一直冷着脸,温声道:“阿姮听话,起来喝药。”
盛姮得寸进尺道:“不喝不喝就不喝。”
皇帝无奈道:“一把年纪了,还学孩子样。”
盛姮一听这话,便有些心虚。
她方才确然是在模仿平日里女儿盛澜不愿喝药的样子。
到了盛姮这个岁数,哪还会怕什么药苦,更莫要说,她还是生过三孩子的人。药再苦,伤再痛,又怎及得上难产之时的撕心裂肺?
她这般为之,自然是另有计较。盛姮容颜虽绝世,但到底也是个离三十不远的女子,她这年岁放在后宫里,当真是尴尬至极,皇帝现下宠她,不过是贪新鲜。若她当下不居安思危,常日里再不花些心思扮扮嫩,这恩宠如何长远得了?
且正如那日京中花魁对自己所言,男人向来贪心,平日里,他们盼着女子娇憨无邪,宛如稚女,可一到床上,他们却又希望女子妖娆妩媚,奔放主动,好能同他们玩尽床笫间的千般花样。
盛姮当时听后,便腹诽不止。
大楚男子果真心思恶臭,欲壑难填,痴人说梦。
这世上哪有这般女子?
但不论世上有无这样的女子,她入宫后,便要往这条路走,学着成为这样的女子。
光凭美貌,哪能这般轻易就将皇帝的心紧紧抓住?
心虚片刻,盛姮又闭上了眼睛,捂住耳朵,道:“臣妾睡着了,现下在梦里。”
皇帝挑眉道:“哦?”
语落后,殿内一时没了动静,又等片刻,还无动静。
难道皇帝走了?
盛姮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便睁开了双目。
一睁开,却见那张俊逸无双的脸贴在了自己眼前。
她的耳朵一瞬便红,燥热之意由耳及面,片刻后,脸蛋上红霞生。
盛姮惊得说不出话,谁曾想到,紧接着,皇帝便用嘴撬开了她的嘴,苦涩的药,转瞬便流入了朱唇之中。盛姮下意识地想推开皇帝,手还未伸,便被皇帝的双手给紧紧锢住了。
如此一来,就算盛姮再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了。
以前许澈喂药,皆是温柔又循规蹈矩,哪像皇帝这般霸道又强硬?她身子都这般柔弱了,可恨这狗皇帝仍不懂怜香惜玉。
盛姮本该心生恼意,但不知为何,待苦药流进喉管之时,她竟觉莫名畅爽,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快乐盈满心上。
药虽苦,可心却是甜的。
这种感觉,当真危险至极,却又诱惑至极。
喂完第一口后,皇帝便用指腹,温柔地擦去了盛姮嘴角流出的药,盛姮嘟起嘴来,不满道:“哪有陛下方才这样的喂药法?”
皇帝直起身子,嘴角噙笑,道:“朕何时喂了你药?”
盛姮一愣。
“方才难道不是在盛昭仪的梦里吗?昭仪你自个都说已经睡着了。”
盛姮脸更红,被皇帝的机变之语气得语塞,语塞得又嘟起了嘴巴来,以示不满。
皇帝怕狐狸真恼了要抓人,又坐在了床沿边,道:“罢了,朕不戏弄你了,快将这碗药喝了,朕还有政务要忙。”
皇帝都提到“政务”二字了,若盛姮再跟他闹别扭,浪费他时光,那便是作死无疑。
思及此,她才老老实实地喝起了药,一边喝着,一边叫苦不停。
每一声叫,皆如一道娇喘,听得喂药人心猿意马,强压躁意。
……
见狐狸安分睡下后,皇帝才回了御书房,一落座,便传了程道正过来。
程道正请完安后,皇帝便道:“昭仪现下身子骨是何情况?”
程道正道:“已然无大碍,虽说余毒尚存,但只要按时用药,再过个几日,毒便能散尽了。只不过……”
皇帝急道:“只不过什么?”
程道正回道:“昭仪娘娘这段日子,身子骨虚弱,不可受寒,也不可受气。”
“不可受气?”
程道正道:“若娘娘愁思郁结,恐有伤贵体。”
皇帝闻后,沉吟许久,心头愁思百转。
良久后,他又问道:“此毒解尽后,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程道正摇头道:“据臣所知,应当是不会的。”
皇帝这才安下心了,瞧见龙案上的密函。
“昭仪一事,你居首功,恩赏少不着。”
程道正磕起响头:“臣谢主隆恩。”
“退下吧。”皇帝拆起密函,可拆至一半,动作却停。
程道正正欲跪安,忽又听皇帝问道:“等等,还有一事。”
“请陛下吩咐。”
皇帝问道:“银罗粉一毒,你知多少?”
程道正坦白道:“此乃月上之毒,臣原先也只是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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