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复又关上,神情很是复杂。
“这盒子是从哪儿来的?”
郭敏如实回道:“是方才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交给民妇的,她们二人将盒子交给民妇后,欲指使民妇,让民妇谎称这盒子是在夫君处寻着的,好借民妇之口,毁去昭仪娘娘的清白,望陛下明鉴。”
郭敏神情认真,语调认真,最为紧要的是,她和皇帝情分不一般。
不一般的情分,自然有不一般的信任。
沉默半晌,皇帝将盒子放在了身旁的桌上,掷桌有声,随后,看向萧贵妃,淡淡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贵妃立马起身,跪下道:“臣妾不……”
“知”字还未出口,便听皇帝冷道:“欺君是什么罪,你应当清楚,若真捏造了罪证,你觉得朕会查不出?”
萧贵妃听皇帝都这般说了,哪还敢再推脱责任,忙道:“臣妾知罪。”
果然,在方才,她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她竟然忘了郭敏是谁。
郭敏现下虽已成了个民间妇人,但她曾经,可是险些成为一国之后的女子。
女中诸葛,剔透聪颖,敢爱敢恨,至情至性。
这般的女子到了皇帝和太后面前,都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怎会到了自己面前,便神情犹疑不决,说话吞吞吐吐,行事小心翼翼的?
那时,萧贵妃还只当郭敏得知真相,被恼意冲昏了头脑,如今看来,郭敏的面色苍白、步伐虚浮、畏畏缩缩、举棋不定,全然是演给自己和贤妃看的一场戏。
为的便是如今反咬一口。
萧贵妃正因想到了此点,面色才变得如此苍白,贤妃年岁比萧贵妃小,阅历也比之少,故而连这一点都还不曾想到,只当郭敏临阵反水。
贤妃一脸不信地瞧着郭敏,还欲动之以情:“姐姐,你为何不说实话,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你明明瞧见了的?”
郭敏意有所指,道:“执迷不悟的是贤妃娘娘你,回陛下,民妇与夫君成婚十载,感情甚笃,夫君品行如何,没人能比民妇更为清楚,民妇信他,绝不会背着民妇和陛下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不忠不义的事。”
皇帝道:“既然唐夫人都这般说了。”
话顿了半晌,看向贤妃,道:“你还有何说辞?”
哪怕再不情愿,哪怕再为不解,贤妃现下也唯有跪在地上,说出了同萧贵妃一样的话。
“臣妾知罪。”
构陷妃嫔,自是大罪。
大戏唱到此,早该落幕,现下所等,便是天子的责罚。
皇帝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也不知是在思量,还是在有意消磨时光,嘴角噙着一丝坏笑,欣赏狐狸跪在地上的委屈模样。
盛姮原先的神情是极为平静的,但待听了郭敏那一番慷慨陈词后,盛姮便觉该换个表情了,立马面露委屈,过后还极为配合道:“正如郭氏所言,臣妾与唐堂,清清白白,若说有交情,那也是君子之交。”
郭敏一听这话,轻皱了皱眉,暗道,这位昭仪娘娘确然不够聪明,难怪这些年来,陛下为她操碎了心。若她是盛姮,这时定会趁机同唐堂全然撇清关系,可盛姮竟还提了一句“君子之交”,岂非又将陛下的心上给戳了一道口子?
不出所料,“君子之交”四个字使得皇帝不悦起来。
皇帝冷声道:“盛昭仪。”
“臣妾在。”
“你学糕点学了多久了?”
“大约有一月了。”
皇帝继续冷声问道:“学了几道糕点了?”
盛姮想了想,道:“十……十来道。”
“十来道,够用了,日后便不必再跟着学了。”不论传言是真是假,到了这个境况,盛姮和唐堂这两人自然不能再相见了。
盛姮忙垂首道:“臣妾遵旨。”
皇帝见狐狸今日这般听话,心头好过了一些,转而看向唐堂。
“唐……”皇帝有些想不起此人的名字。
唐堂立马道:“奴才唐堂在。”
“你日后也不必在御膳房做糕点了。”
皇帝话未说完,盛姮一时情急,先一步道:“陛下万万不可。唐御厨他向来尽忠职守,一心伺候陛下,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怎可因一时流言蜚语,而将这等人才给逐出宫外?”
郭敏一听这话,又忍不住皱起了眉,暗道,这盛昭仪岂止是不聪明,分明是蠢,此刻她为唐堂求情,岂非是煽风点火,更增皇帝醋意?若她是盛姮,到了这时,定然是什么话都不会说。
逐出宫外,自然比丢了性命好。
但郭敏转念一想,这昭仪娘娘虽蠢了一些,到底还是个良善之辈,关键时刻,没有明哲保身,还在风尖浪口站出来说话。
想到此,郭敏心头一暖。
正如当年,她看中他的,不也是那颗赤子之心吗?
皇帝闻后心头暗笑,面上不悦道:“你急什么,朕说了要将他赶出御膳房吗?”
盛姮语塞,过了一会儿,委屈道:“臣妾不急,陛下下旨便是。”
“唐堂,你的厨艺,朕是晓得的,这几年来只做点心,有些屈才了。今日之后,你便不必做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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