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姮忽又问道:“陛下可见到溪儿了?”
皇帝愣了半晌,才想起盛姮口中的溪儿指的便是许澈那位遗腹子。
皇帝忆及方才所见的那张熟睡着的小脸,微笑道:“见着了,现下还熟睡着,朕不好打搅,便出来了。”
他顿了半晌,道:“他生得像你。”
盛姮道:“臣妾倒觉溪儿有几分神似陛下。”
皇帝险些称是,所幸回神及时,平静道:“他又非朕的儿子,怎会神似朕?”
盛姮也忙改口道:“臣妾是说,希望溪儿日后也能生得像陛下这般龙章凤姿,俊逸无双。”
“朕刚说了,让你莫要再拍马屁,这便又来了。”
盛姮娇软的身子靠了上去,一时迷醉,好似重回月上,身旁之人不再是大楚天子,而是那个自称平平无奇的商贾之子。
她笑道:“臣妾没有拍马屁,陛下本就龙章凤姿,本就俊逸无双,本就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盛姮还是少女之时,便暗暗对天发过誓,她要娶便要娶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只有天下最好看的男子方才能配得上聪慧又好看的自己。
月上国中,是有不少才貌双全、性情柔顺的男子,但盛姮总觉,那些男子不过尔尔,连那位同她最亲近、最有望成为日后王夫的徐家公子,叫盛姮瞧着,都配她不上。
盛姮原以为,自己此生都未必能寻到一位如意郎君,直至那日雨中,他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抬眸一见,一见倾心。
那一瞬,倾盆大雨好似停了,沉沉乌云好似散了,七色虹桥好似现了。
可实则,大雨未停,乌云未散,虹桥更未现。
可少女心中的雨停了,心中的乌云散了,心中的虹桥现了。
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以往在月上,皆是她护着男子,这是她第一回 被男子护着。
原来,被人护着的滋味竟如此美妙。
原来,她不喜欢去护着人,而是喜欢被人护着。
原来,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在雨中为自己撑伞,而非自己将伞送给别人。
原来,她甚至还奢望,眼前那个人,能一辈子给自己撑伞。
而自己则一辈子躲在他撑起的伞下。
那一瞬,一个疯狂的想法从盛姮的心头生出。
只要能躲在他的伞下,她宁愿抛下月上江山,弃了公主身份,忘了女尊男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努力去做一个贤妻良母。
只可惜,这个疯狂的想法只停留了片刻,便被盛姮抛出了脑海,尔后,却又深深地藏在了心里。
如果十年前,她大胆地向他道出这一疯狂的想法,兴许,自己会过得不知比现下幸福多少。
可惜,有些话不早说,便没了再说的机会。
可惜,有些事不早做,便失了再做的时机。
……
晚膳前,盛姮就跟着皇帝回了宫。
临别时分,自又是一番离别伤感,三个孩子抱着盛姮哭成一团,久久不愿放手,而皇帝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好似一个外人。
如今,他本就是个外人。
有时,许澈不在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一来,盛姮这个做母亲的,便能完完整整地得到三个孩子毫无保留的爱,也不必忧心还有个做爹的来同自己争孩子们的宠了。
临行前,皇帝提出想把盛澜接进宫,盛澜闻后十分欣喜,可盛姮却想方设法推掉了此事。
盛澜先是不解,但随后便想,母亲这是要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好生在宫外照顾两个弟弟。盛澜看着任性,实则懂事得很,父母不在了,确然是该自己好生照顾弟弟。
盛澜不解盛姮在想什么,皇帝却清楚得很。
盛姮是怕盛澜入宫后,再过个几年,便被送上龙床,皇帝养女顿变皇帝妃嫔,到时候,母女共侍一夫之事怕是要传得天下皆知,丢尽月上小国脸面。
盛姮也不愿多向女儿解释,怕说多错多,徒增女儿怀疑,既然当初已决意独自报仇,就不该把孩子们卷入其间。纵使心中不忍离别,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决绝离开,留最信任的舒芸在宫外,好生照看孩子。
皇帝知晓盛姮担忧,心知此事急不得,便也不再强求,遂了她的心意。
盛澜知自己入宫无望,抹了一把面上的眼泪,走至皇帝面前,拉住皇帝的衣角,道:“陛下。”
皇帝半蹲着身子,看着眼前的闺女,道:“怎么了?”
盛澜道:“澜儿今日将娘交给陛下,陛下日后不许欺负娘亲,不许说娘亲笨、娘亲蠢、娘亲呆,娘亲虽然是有些蠢、有些笨、有些呆,可若她被陛下说多了,就会变得越来越蠢的。陛下要多夸娘亲聪明,爹爹说,人被夸多了,才会变聪明,若被骂多了,只会越来越蠢的。”
盛姮在旁听后,斥道:“澜儿,胡言些什么?”
皇帝笑道:“好,朕明白了。”
盛澜伸出小拇指,道:“陛下要同民女拉个勾。”
皇帝配合地伸出小拇指,同盛澜的勾在了一起,随后,一大一小食指相碰,便算约成。
拉完勾后,盛澜仍不放心,道:“若陛下对娘亲不好,民女一定会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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