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病船不是货船!”
“我知道。”
“你并没理解斯克德的意图!”
“我想我理解了。”
“如果理解了,就马上叫马拉德下船!”院长激动得浑身发热,使得他的眼镜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蒸气。
“马托德已经上船了。我们也许这样卷入了世界政治。但是避开世界政治,癌病船就哪儿也去不成。斯克德财团不是全能的。我负有把‘北斗号’开往目的地的义务,我从不认为在我们前面会没有障碍,一定会有多少难于预料的困难啊!但作为航海本身,不就是排除万难才能达到目的地吗?”
“……”
“对不起,启航的时间到了。”竹波豪一进来报告。
“准备启航!”船长命令道。
“难道我们就此决裂了么?!”院长大声喊道。
“我相信你是聪明的。”船长扶正了帽子说。
四
全长三百四十米,宽四十五米的癌病船“北斗号”启航了。
航速三十三节。最大速度三十八节。从横滨港劈波斩浪直驰公海。从此,罗盘的指针一直向南。
白鸟站在指挥台上,凝视着茫茫的大海。副船长罗敦和一等水手竹波豪一站在他旁边。轮机长和两个轮机手操纵着舵轮。
船是全自动导航的。只要测好海图,把准方向就行了。
船长在航行中不常到指挥台上。此刻他依旧瞭望着水天相连的地方。
阔别海洋已经五年了,海运界已失去了以往的生气,这是个竞争过度的世界,他自己也没想到他能重新回到海上来。他在指挥台上站了很久。后来在通道上碰到了事务长,只见他面包阴沉。
“出什么事了?”船长问。
“医院方面拒绝出席明天的纪念酒会。”
“是吗?”白鸟望着窗外辽阔的大海,沉思着说。
明天的酒会是为纪念开航而举行的。酒会由船长主持,院方和船方所有的人员都要出席。
“究竟怎么办呢?”
“没办法,只好就让船方出席了。你去准备吧!”本来打算在酒会上让双方人员相互认识一下。现在看来……只好取消这个“节目”了。
“明白了。”事务长走了。
“看来前程不妙啊。”竹波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白鸟身边,说了一句。
“好象是的。”白鸟缓慢地蜕。
“巴林松院长说,只要马拉德不下船,院方就拒绝和船方来往。”
“那没关系。我们的使命是保证‘北斗号’安全航行,不和医院方面来往也没什么关系!”
“是的。”
“你注意别让下边闹乱子。”
船长布置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夕雨子在D层迷路了。
黄昏时,她想到E层餐厅吃晚饭,但却误入了D层。
吃不上饭倒没关系,反正她没有多大食欲;但得设法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不能在这里乱闯啊。本来船上规定,不能走动的病人的饭是送到房间里去的,能走动的病人,只要提出要求,也可以送到房间里去。
全体患者的病历卡集中起来输入“电脑”管理。根据不同的饮食需要分配病房和餐厅。夕雨子他们住的H层的患者,是些大体上能够走动的患者。各个房内都安装了许多电钮,其中有专门供订饭用的,去食堂之前,按一下不同的电钮,食堂就会给你准备好你所需要的饭菜,你只须到食堂座位上坐下就行。当然用同样的办法,也可以让人把饭菜送到你的房间里来。
陪伴夕雨子的日本籍护士名叫宫地里子。本来应当由护士陪她去餐厅,但因为船刚开航,护士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夕雨子便一个人去了。
这位生平第一次登上一艘巨轮的少女,简直象是走迸了一座迷宫。她迷迷糊糊地走上舷边的通路,惶惑地望着海上的落日的余辉,仿佛自己也溶入了夕阳的缤纷色彩之中。接着她便信步走去,迈进一个很大的房间,立刻又身不由己地停下步来,瞧了瞧,里边有不少外国人,象是一座餐厅。
如果是餐厅,只要坐下来就行了,这一点夕雨子是知道的。于是她便坐下来。等了好一阵子,没人理她;她正想起身去询问时,突然传来了粗野的呵斥声。一位大个子男人在冲着夕雨子大发脾气,呱啦呱啦地嚷嚷,她一点也听不懂。
在场的人都望着夕雨子。
就近坐着一位叫石根利秋的日本人。当石根赶忙站起来时,已看到那个外国汉子在揪住少女的衣领大声怒骂。
少女胸前挂着一个写有“H一5”字样的小牌子。住在H层——M层的一般患者,是不能进入D层的。这位少女可能是迷了路了。石根这样想。
少女被那人抓住衣领,身子吓得向前卷曲着。石根走到那个男人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腕,吼道:“你放开她!”
“这脏孩子是你的女儿吗?!”大汉向石根吼了起来。
石根一言不发,猛地一拳击在汉子脸上,那家伙立刻靠着桌子摔倒了。
“我不准你污辱人!”石根把少女拉到自己身后。少女确实显得有些寒酸,又是癌症末期患者。他望着这位可怜的少女,激动得双手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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