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呀!”汤姆热忱地说,“在我看来,意大利是欧洲最美的国家。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与你保持联络,你就可以一直知道我的行踪。我和你一样非常关心我朋友的下落。”
他说得好像他那纯真的心已忘记狄奇可能是个谋杀犯似的。
队长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印有他的名字与罗马警局总部的地址。他鞠躬说:“非常谢谢,黎普里先生。晚安!”
“晚安。”汤姆说。 棒槌学堂·出品
年轻的警员出门时向他敬礼,汤姆朝他点头致意后关了房门。
他简直要飞起来了——简直想张开手臂,像只鸟似地飞出窗外!这些白痴!事实摆在眼前却永远猜不着!永远猜不着狄奇逃避假签名的问题乃是因他一开始就不是狄奇·葛林里本人。只有推测出狄奇·葛林里可能杀了佛雷迪·迈尔斯这点,还算聪明。但狄奇·葛林里死了,挂了,尸体也僵硬了;而他,汤姆·瑞普利安全了!他拿起了电话。
“请帮我接豪华饭店。”他以汤姆·瑞普利的腔调说着意大利语,“请帮我接餐厅……麻烦您在九点半预留一张一人的桌子好吗?谢谢,我姓瑞普利。人瑞的瑞,普遍的普,便利的利。”
今晚他要好好享受一顿晚餐,欣赏月夜下大运河的美景,看着轻舟载着度蜜月的人儿慵懒地漂来漂去,看船夫与木桨在泛着月光的水面上浮出黑影。他突然胃口大开,他要吃一些高级美味的餐点——不论豪华饭店的招牌菜是什么,雉胸肉也罢,鸡胸肉也好,也许先来一道奶油焗通心粉,再喝一杯上等的意大利红酒,一边梦想自己的未来,并计划今后的方向。
他换衣服时突然灵机一动:他应该有一个指名给他的信封,信封上应该注明数月后再拆阅;信封内应该是狄奇签了字的遗嘱,声明财产与收入全数遗留给他。现在这个念头的确可行。
第二十三章
亲爱的葛林里先生:
我想如果我写信告诉您有关理查的消息,您应该不会见怪,看来,我似乎是最后见到他的其中一人。
我二月二日左右在罗马的英吉特拉饭店见过他。您知道,当时佛雷迪·迈尔斯不过才死亡两三天而已。我发现狄奇懊恼不安,他说等警方不再针对佛雷迪死亡案对他进行查问时,他要尽快赶往巴勒摩,他似乎急着摆脱这件事。这点我能了解,但是我想告诉您,除了他明显的不安之外,我更担心的是这一切造成他某种程度的沮丧。我总觉得他会做出一些激烈的事情——也许是伤害他自己。我也知道他不想再见到他的朋友玛乔利·薛伍德,而且他说假如她因为迈尔斯案而从蒙吉贝罗来看他,他会尽量避不见面。我曾试图说服他和她见一面。我不知道他后来是否见了她。玛姬很会安慰别人,或许您知道这点。
我想说的是,我觉得理查也许会自杀。我提笔写这封信时,他依然下落不明。我当然希望您收到这封信之前他已有了消息。无疑地,我确定理查和佛雷迪的死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关系,但我认为这件骇人的消息及后来警方的查问,的确造成他情绪失常。寄给您这么一封令人沮丧的信,我深感遗憾。或许根本不必写这封信,狄奇也许(根据他的性情来看,这点我也能理解)只是暂时躲起来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消失。但日子一久,我自己也开始日益感到不安。我认为我有义务写这封信给您,只是想让您知道……
汤姆
一九——二月二十八日 于威尼斯
亲爱的汤姆:
谢谢你的来信,你人真好。我已经给了警方书面答复,其中有个人亲自来见我。我不会顺道经过威尼斯,但还是谢谢你的邀请。我后天要到罗马和狄奇的父亲碰面,他正搭飞机前来。是的,我同意你写信给他是个好主意。
这一切扰得我如此心神不宁,而且我患了类似浪热或者德国人称之为“燥热风病”的病症,总之是病毒感染,四天无法下床,否则我现在早已到罗马去了。所以请你原谅我这封信杂乱无章甚或是不知所云,和你亲切的来信相较之下,我这封回信奇糟无比。
但我还是要说,我根本不同意你提出狄奇也许已经自杀的看法。他不是那种人,虽然我知道你会说有些人表里不一等等的。不,狄奇绝不可能自杀。他可能在那不勒斯的某条暗巷遭人谋杀,甚或在罗马惨遭毒手,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离开西西里之后是否去了罗马。
我也可以想象他为了逃避这些责任而躲藏起来,我认为他现在正是如此。
我很高兴你认为假签名是项错误,我是指银行的错误,我也这么认为。自去年十一月以来,狄奇改变了许多,也很可能因此改变笔迹。希望你收到这封信之前,事情已有些眉目。我收到葛林里先生的电报说他要来罗马,所以我必须保存我所有的体力来见他。
最后,很高兴能得知你的地址,也再次谢谢你的来信、忠告与邀请。
祝 好
玛姬
一九——年三月三日 于慕尼黑
附注: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好消息。有位出版商对我的《蒙吉贝罗》有兴趣!他说他想先看完整部手稿才能与我签约,但听起来真的蛮有希望!但愿我能完成这可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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