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了山就结束了,所以二人待雨停后,立刻动身准备下山。
地面越发松软起来,张掖泉向下走了一步,军靴立刻陷进了泥沙中。张掖泉把脚拔了出来,差点因重心不稳而栽下去。
“小心点吧。”张掖泉转头提醒杜雨臻,如果能做个木排滑下山就好了,但山顶寸草不生,只能勉强冒着危险下山了。
张掖泉再次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较硬实的地方下脚,这次好了许多,他一步步走了下去,在并不陡的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有可能是因为张掖泉的行走引起了泥沙流动,峰顶突然坍塌,山头突然与山体剥离开,大量泥沙缓缓滑了下来。
张掖泉被脚下泥沙一带动,身子重心立刻不稳,向山下滚了下去。
一棵老油棕不屈地屹在滑坡必经之路上,在长久的岁月里,它不知经受过了多少次泥沙的冲击与淹没,但生命力极其顽强,在短暂地埋进泥沙后,又努力探出头,继续争取着阳光与雨露。多次的灾难在它的身体上留下了无数不可磨灭的痕迹,但茁壮向上的树梢上枝叶浓绿,向自然证实生命的奇迹。
这棵油棕救了张掖泉。泥沙滑动速度极慢,但张掖泉失去先机,在坡上滚成一团,幸好被油棕拦腰截住,否则一路滑到底部,下场唯有被上百吨的泥沙淹没的。
张掖泉抓住了油棕树最粗的树枝,爬到了它的顶端,目瞪口呆地看着滑坡的泥沙如火山喷发的岩浆般,缓慢却又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地向山下滑去。
杜雨臻一直站在山顶没有动,她颇有心计地看着张掖泉向下缓慢移动,想确定下山的道路是否安全。
山体果然坍塌了,杜雨臻感觉到脚下的震动后,立刻向下一退,眼见刚才还立于其上的地面裂开了极大的缝隙,然后就像是陷入了地下般矮了下去,一寸一寸地滑了下去。
她眼睁睁看着张掖泉滚了下去,看着他尖叫、翻滚,最后被油棕拦住,爬到树梢上。
啸月峰东西两侧长满了纠结的荆藤,那些长着利刺的藤成为天然的障碍,阻挡人类通过。南坡植被茂密,北坡土壤含酸太大,所以植物不易生长,成为滑坡多发地带。
啸月峰因为多次的滑坡,形体逐渐减小,或许再过多少年,啸月峰就不复存在,但目前却成为这些为了奖金而攀越它的人的拦路虎。
杜雨臻没有别的办法,这里不能绕路而行,也不能原路退回。她能做的就只有等滑坡完全结束后,再小心地下山。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滑坡部分才下滑了数米,但中心部位却已集中到了油棕的位置,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淹没张掖泉。
“救我!”张掖泉紧张地向杜雨臻伸出手。
现在峰顶已经平静了下来,虽然因失去了山头和部分山体而显得满目疮痍,但已经稳定了下来。杜雨臻完全可以站在滑下的泥沙上面安全地带援救他。
杜雨臻向下走了一步,她记起了刚进入丛林时,是张掖泉不离不弃,守护在自己身边;在遇到野猪时,也是张掖泉奋勇砍杀野猪。她心中的一角充满了感激。
光明与邪恶的竞争是永无休止的,尤其是在杜雨臻这样一个经历复杂的女孩身上。当善的力量抬起头时,恶的力量也立刻反扑回来。
恶向她指出,是张掖泉以她偷走韩萌萌的拼图威胁她通过第二关,并因此导致第三关二人被迫成为一组;是张掖泉曾把她扔在丛林中,让她痛苦、担惊受怕;也是张掖泉砍杀野猪不力,激怒野猪,最后她亲自出手,才最终结束了这场恶斗。
第十八章 忏悔(4)
“张掖泉是可有可无的,甚至现在成为你的累赘!不要管他!”恶充满奸佞地在她耳边低声魅语。
“没有他,谁在丛林中为你披荆斩棘?谁为你嘘寒问暖?谁为你捕鱼捉虾搜集水果?谁陪伴你让你不再孤单寂寞?救他!否则你与野兽无甚区别!”善在她耳边高喊。
杜雨臻又向前走了一步,一脚陷进了泥沙中,才清醒过来。
无论张掖泉做了多少,都不值得她以命相抵。这样危险的环境,那大量的泥沙仍在向下滑动,张掖泉的附近并不安全,她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和光明的未来去冒险。
杜雨臻停了下来,心意已决。
张掖泉看到了她的表情,心凉了。他知道杜雨臻的心并不如她的外表那么美好,但他傻傻地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生死相随,他能够打开她封闭的心扉,能够成为她的朋友,即使不敢奢求做朋友,但起码可以成为伙伴,可以信任的、可以沟通的伙伴,但现在张掖泉心中的憧憬完全破灭了。杜雨臻的眼里流露出的是绝情、冷漠和警惕,找不到一丝同情。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发生过滑坡的地方再度形成了马蹄状痕迹。尽管卸掉了一部分包袱,但昨天的暴雨使山体蓄水过度,在滑坡过后不到五分钟,再度产生了滑坡。
这次滑坡带下的泥沙更多,远远超过第一次。杜雨臻来不及逃到安全地带,两腿被迅速滑下的泥沙淹没,挣脱不得,身子被泥沙迅速带动,以远甚于第一次滑坡的速度向山下滑去。
当杜雨臻被泥沙冲到油棕附近时,泥沙已经淹到了她的腰部。她拼命伸长了手,想抓住油棕的树枝,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52书库推荐浏览: 紫薇朱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