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在所有人的救生衣上都连有绳索,所以越青、孟菲、尹向东、胡雁明和许巍五人没有失散,也没有人受伤,只是像一串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漂在海上,无依无靠,处境堪忧。
已经是晚上近九点了,满天星光,如水洗般透彻明亮,沉甸甸地缀在夜幕上,似乎近到伸手可摘。但有一片星光却越漂越近,待近了,才发现那是一艘灯火通明的船。
船静静的,如一片云,悄然向遇难者漂了过来。听不到引擎的声音,也听不到人的声音。
“喂!”一声男人的喊叫声打破了寂静,初时众人还以为是船上传来的声音,但借着月光,很快就看到了在他们前面约几百米处,离那船更近的地方,一个穿着浅色衣服的男人正在向那船挥手。
“是周船长。”许巍辨出那男人的声音,但却没看到另两名水手的身影。
他们也加入了喊叫行列中。
但无论这六人怎么喊叫,那船都沉寂着,仿佛海上的幽灵,静静地漂泊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在海里泡了七个小时,其中有一半时间与风暴搏斗,每个人其实都已筋疲力尽。但活命要紧,船不就我,我去就船。他们抱着同样的心理,挤出隐藏在体内最深处的力量,七手八脚向船游了过去。
船长周亦伟是第一个游到船下的人,毕竟他离船最近,但那船露出水面的部分约有四五米高,船体光滑,根本无处可攀。
周亦伟毕竟长年在海上讨生活,体力要好一些,所以顺着船滑行的方向围着船转了一圈,然后消失在船后。
两分钟后,周亦伟从船头上冒了出来,向许巍等人摇手喊道:“快游过来,船后挂着绳梯,可以爬上来。”
的确,船在右舷靠后的位置向外垂了一条绳梯,干净结实,仿佛刚被抛出似的。不由得让人奇怪,这条绳梯似乎是专为了让海上遇险者爬上船而准备的。
越青抓住了绳梯,但手脚无力,只得歇了一口气,用胳臂钩住绳梯,软绵绵的腿脚才勉强从水里抬了出来,踩到了绳梯上。
终于脚踏实地了,不,脚踏甲板了!越青松了一口气,软软瘫倒在光滑的甲板上。她勉强扭着头,看到大家一一爬了上来。
攀爬绳梯用光了每个人最后的力气,他们都倒在了甲板上,不说话,不动弹,与死人的唯一区别就是心脏仍然跳动着。
即使是热带雨林里长途跋涉也没有这么劳累过。这是越青在意识尚存时最后的念头,然后她沉沉睡了过去。
越青醒来时太阳已快升到中天的位置,湿透的衣服已被晒干,身子一动,与皮肉贴在一起的衣服一撕,有点火辣辣的疼。
越青勉强坐了起来,四肢仍然酸痛不已,但人只要还活着就是好事。她打量着四周,发现同伴们仍在甲板上横七竖八地睡着,唯有船长周亦伟不见了。
第二十五章 海难(3)
大家都太过疲倦了,就让他们睡个够吧。越青颇为体贴地想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肚子却叽里咕噜作响,在抗议她已经有近一天没有填饱它了。
周亦伟从一扇门里钻了出来,见到越青已醒,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苦笑。
周亦伟其实刚过三十,与越青这群人年龄相差并不大,但为人极为老成,从二副一路升到船长,航海经验也很丰富,但此时他脸上除了苦笑,还有着不安和紧张。
越青方才想起这船的古怪,他们一行六人上船这么久,居然没一个人出来招呼他们,而且昨晚明明看到这船上灯火通明,却又在海上漂行,既像是有人在,又像是没人在,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船上没有人!”周亦伟脸上不安的表情更浓重了,随即他又更正,“除了我们六个人!”
他的声音惊醒了许巍和尹向东。他们俩一醒来立刻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怎么回事?”许巍立刻感觉到船上诡异的安静,没有引擎声,没有人声,太安静了。
被这一闹,胡雁明和孟菲也迷迷糊糊醒来。孟菲有些没搞清状况,竟然问出了一句糊涂话:“许巍,平成公司派人来救我们了吗?”
许巍苦笑,风暴来临之际,由于船离岸过远,向岸上求救显然来不及,周亦伟只来得及发出无线电求援信号,也不知附近是否有船经过,何况就算能收到信号,对方能不能熬过这场大风暴也难说。在风浪中机帆船早就偏远了航线,就算公司因为联系中断而派来救援,恐怕也要大费周折了。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手表里带的GPS,能让公司定位他们了。
不过现在也没工夫说这些无济于事的东西了,许巍立刻拾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重新询问周亦伟:“这船有什么问题吗?”
许巍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即使是昨晚天黑没人注意,那么现在都已经临近中午,为什么船上没有一个人出来询问这些不请自来的人?
“船上没有人,我查看过了。”周亦伟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脸色更加难看。
“船被抛弃了?”尹向东插了一句。
周亦伟摇头:“这是一艘豪华游艇。从表面来看,似乎新出厂不久,没什么损坏。驾驶室我也进去过,极其先进的,谁舍得抛弃这样一艘没有损伤的价值近千万美元的豪华游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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