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_夜幽梦【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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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属下现在就回京去办您吩咐的事。”皇甫下跪请安。

  凌悠扬将帐子掀开一个小角,随意挥手,“去吧。”看着皇甫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他笑得漫不经心,如蓝天中飘过的一朵懒散白云,喃喃自语的口气像丢失了一件玩具,“怎么办,好象有点舍不得啊……”

  夜幕中的星星一眨一眨地闪,万籁无声。

  弦歌坐在马上,懒懒地靠在符雪迟身上,仿佛没长骨头一样,丝毫没之前的一城之主的样子,她打个哈欠,伸手指道,“往这边,我记得密道的出口是在那个方向。”

  符雪迟按她指示的方向前进,神色轻松许多。

  “雪迟,我这么担心你的生死,你倒好,丝毫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眼里,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又赶回来?还让这么多人陪你一起赶,没睡过觉没吃过饭吧?”

  “哈哈,城主有所不知,将军回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我还没见过将军这么可怕的样子。为了带兵出来,他还和符三爷吵了一架,吵架声大到整座城池都能听……”林因笑嘻嘻地cha嘴。

  “林因,闭嘴。”

  弦歌笑着斜睨符雪迟一眼,转头面向林因,“你小子就夸张吧,还整座城都听到呢!”

  “真的,真的,虽然符三爷一直都压着,但城主你们被抓的事qíng其实早就传开了,全城上下都担心地不得了,歧阳城里的百姓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得了得了,以前没看出你小子这么狗腿,拍马奉承都成jīng了啊。”弦歌掩嘴而笑。

  “我说的是实话啊。”林因委屈道,“城主啊,怎么说我都比你大,你经常‘你小子你小子’地喊,上次被我媳妇儿听到,被嘲笑了老半天呢。”

  “哈哈,等你儿子生出来了,我还想让你儿子听听呢。”

  “别讲话了,小心咬到舌头。”符雪迟听着他们毫无意义可言的对话忍不住摇头。

  众人又前进了一长段距离,位置已经很靠近歧阳城了。弦歌向四周仔细观察一遍,挥手喝“停”。她飞快地跳下马,在杂糙丛里摸索寻找,在好几块地上都跳了几下。忽然,她扬眉一笑,“找到了!”

  士兵们立刻把密道的dòng口打开,弦歌第一个把脑袋凑近,“李平——听得到吗?”

  “听到了!”不一会儿,地道里就传来了回答。弦歌把耳朵伏在地面,喜悦地听到大队人马行走奔跑的声音。她兴奋地跳起来,“雪迟,他们来了来了!”

  衣杉破败的士兵们从地道里一个一个地爬出来,众人顿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弦歌看到其中一个士兵把古湘玲给扶出来,迎上她已经清醒的眼,笑道,“你醒了?”

  古湘玲无奈地笑道,“你下手真重。”

  “我下手重怪谁?还不是你牛脾气。”弦歌一把扶过她,仿佛叛徒的事从未发生过。她扶着古湘玲一步一步走向符雪迟,直接把湘玲扔过去,“给,你的马术最好,让湘玲坐你的马。”

  符雪迟双手接过古湘玲,抬眸静静望着弦歌,直看到她有些心虚地把目光移开。他不动声色,动作轻柔地把古湘玲扶上马。“没事吧?”

  古湘玲身体一颤,拼命忍住要滴下的泪水,“没事。”和其他人比起来,她什么事也没有。弦歌啊弦歌,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帮我,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把雪迟让给我。

  “你向来稳重,这次混入军队gān什么?”

  “……”古湘玲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只是想和你们在一起。”

  弦歌远远地望他们一眼,然后站到林因面前,双手叉腰,笑得狡猾万分,“林副官,我接下来可要靠你了。”

  林因额头冷汗骤生,“当然,当然。”

  明月当空,众人一起返回歧阳城。这次的意外虽有很多人不幸被虏,但无一人死亡。

  歧阳城的城门在半夜被打开。

  守城的官兵看到众人把城主和其他兄弟给带回来,脸上兴奋得全是喜色,忍不住大声嚷嚷。弦歌坐在马背上,笑意满面地冲他们招手。

  城门打开的声音,马蹄奔腾的声音,城里的很多百姓都从chuáng上醒来,家家户户的灯都点亮了,大部分人兴奋地站在家门口向他们的城主欢呼,仿佛军队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样子。

  弦歌一路招摇地向自己的府邸行进,嘴里低喃,“到底是我治理的城池,看看,像过节日一样。”顿了顿,她回头朝林因不怀好意地笑笑,然后一把推他下马,“明天再把马还你,我今天骑它回府,你就走着回家吧。”

  林因yù哭无泪,只能点头。

  队伍解散,弦歌驾着马骑到符雪迟身旁,开口道,“雪迟,湘玲身体很弱,你载着她骑慢点,我先回府了。”说完,既不看他们二人的神色,也不等他们回答她就跨下一用力,“驾”的一声,马蹄奔腾前进。

  符家的府邸历史悠久,作为雀南国的大家族的确颇有气派。huáng瓦红柱,重檐叠顶,厚实尊华。院落门阕层层推进,次序井然。亭台楼榭jīng巧华美,阶梯边都植有不同高低的树木或灌木。院子里满是青石铺成的石阶,池塘碧水清波。

  符霜霖坐在雕花大椅上,可才坐一会儿又蠢蠢yù动,坚毅的脸上隐现焦急之色,摆放在腿上手毫无节奏地焦急拍打,坐一会儿站起来,站一会儿又不耐地坐下。他不住地叹气,目光透过窗户望出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他索xing又站立起身,在房间来回不断地踱步。

  弦歌回到府邸后立刻就往符霜霖的书房跑去,才一进门,就看到这火bào三伯正睁着一双可怕的眼睛狠狠瞪着自己,怒喝一声,“你还有脸回来!符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唉,就知道回来肯定会挨骂。她也有够犯贱,还主动送上门来让人骂。弦歌笑笑,懒散地打哈欠,“三伯,有什么要骂的就快点骂,现在已经很晚很晚了,我还想回房去睡觉。”连续两个“很晚”再加上她那个生动的哈欠,弦歌觉得自己已经深切地表达了疲惫。

  还敢这么跟他说话?符霜霖怒目一瞪,下手动作极快无比,“啪”的一个巴掌,声音回dàng在整个书房中。“你这是什么态度?”

  脸上立刻产生刺痛感,丫的,在冷立那边要挨打,回到这里还得挨一巴掌。弦歌闷闷地想,三伯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动作还这么快?难不成她这辈子都得生活在bào力之下?她揉揉脸蛋,自动自发地越过他,坦然坐在那张雕花大椅上,“符三爷,有问题的不是我的态度,而是您老的态度。我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你看看你,居然敢对城主动手,果然没有尊卑之分。”

  符霜霖的怒火顿时烧得更盛,狠狠捏紧自己的拳头,用尽所有的理智才没继续动手。他重重捶一下桌子,茶水溅飞。“你以为你闯得祸还不够多?雪迟为了救你出来居然擅自调派军队,你知道后果么?”

  “哈哈,还是三伯书房里的茶水最香,连点心都比我那里jīng致些。”弦歌替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又拿了两颗花生米弹进嘴中。突然意识到身旁还站着一个盛怒的老头,她笑嘻嘻地转头,“三伯不用如此伤心,虽然雪迟是你养大教大的,可他犯下这种错误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滚!”这小兔崽子非得气死他才甘心,符霜霖又重重地捶一下书桌,桌角被震起来,一只茶杯摔到地上,乓铛摔破。

  弦歌眨眨眼,不是吧,今天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三伯,你这是在暗示我可以回房睡觉去了?哈哈,虽然现在晚了点,那我就……”

  “你他妈给我闭嘴!”符霜霖简直想亲手掐死她,他怒气冲冲地站在弦歌面前,面色被气得通红,伸手颤颤得指着她,“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符弦歌,我问你,这次被虏难道你不是你的预谋?雪迟他傻傻地什么也不怀疑,那不是因为他笨,是因为他相信你他喜欢你,所以什么都不去怀疑!符弦歌,你究竟想做什么给我说清楚!别害整个歧阳城陪你一起遭殃!要不是因为当年大哥的坚持,你以为我会容你到现在?”

  弦歌定定的望着他,收敛起顺便的态度,目光认真。忽然,她咧嘴一笑,“三伯,我一直以为你差不多到老糊涂的年纪了,没想到还这么jīng明。”她垂下眼眸,嘴角微微勾起,从声音中听不出任何qíng绪,“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拖任何人下水。”

  “好,好,你的事qíng我也不敢管,现在我们谈谈另一件事。”符霜霖的语气缓和起来,隔着一张小茶几坐在弦歌旁边,目光紧紧抓住她的神qíng变化。“府里有jian细的事qíng你应该查到了吧?”

  弦歌身体一滞,很快掩饰过这份不自然,她继续谈笑风生,“这事我也会办好,不劳三伯cao心。”

  哼哼,这死丫头终于被他抓住弱点了。符霜霖的脸上显现出笑容,一脚搭到另一脚上,“你劳师动众玩出这么大一个局,还在冷立那疯子手下吃了不少苦头。怎么?jian细的事qíng你又不想说了?泄露qíng报的人应该是古湘玲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就要你在这里表个态?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弦歌斜睨他一眼,站立起身。“我会把她逐出歧阳城,还请三伯手下留qíng。”

  手下留qíng?符霜霖摸着胡子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弦歌,你这么心慈手软可不是城主的做派。大哥以前没教过你?祸患要尽早根除!”说罢,他做出一个“斩杀”的手势。

  弦歌垂眸,“爹只教过我要以德服人。”

  “哈哈,符弦歌,你在讲笑话啊?当年你初登城主之位时多少人反对?你给他们下马威的时候那叫一个狠,你那时候想过以德服人没?”

  弦歌低头不语,沉思片刻,她两步走到符霜霖面前,弯腰抱拳,语气恭谨,“希望三伯手下留qíng,放湘玲一条生路。”

  唔,感觉不错,很久不见这丫头这么恭敬的样子了。从小就知道跟他顶嘴打架,现在这么垂头顺目的样子说实话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哈哈,看着她这模样心qíng都好多了。“你是城主,你的权限比我大,你若有能耐自然能防着我对她动手。不过,身为长辈我要提醒你一句,总有一天你不要后悔现在做出的决定。”

  弦歌不语,瞥他一眼,抿唇道,“那我就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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