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皱眉,“不舒服。”
凌悠扬嘴角微微抽了抽,斜眼瞅着她,两手僵在那里。
弦歌轻笑,“我想吃苹果。”
刚才让张奎拿给你,你明明就不吃。不过这话凌悠扬可没胆说出来,他不想破坏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和谐。凌悠扬认命地拿来苹果,开始削皮切片。哄女人,难免要吃点苦头,姑且让她耍点小脾气吧。
弦歌忽然长长叹气,摸着肚子,“说起来,我都还没用过膳,在吃苹果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喝点粥?”
凌悠扬瞥她一眼,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眼角上挑噙着笑,“喝粥啊,你身子虚,的确应该喝点粥。”他倾下身,笑容那叫一个温柔,“那么,需要我亲自去熬这碗粥吗?”
弦歌不客气地点头,“你愿意去做我自然不好拒绝,不过,”她狐疑道,“你做的能吃吗?”
凌悠扬眯眼,然后跨步向外走去,“为夫这就替王妃去端碗粥来。”
弦歌坐在chuáng上,一分一秒地等待,不一会儿,就看到凌悠扬衣冠华丽的托着碗粥进门。凌悠扬笑眯眯地靠近,左右拿碗,右手拿勺子,异常亲切,“我喂你吧。”
弦歌心底一阵发寒,抿了抿唇,点头。
凌悠扬笑得更灿烂,一勺一勺地喂,一开始还仔细地chuī气,把粥给chuī冷了,直到后面,他索xing将粥含在嘴里,魅惑地用嘴巴度进弦歌嘴里,还趁机偷个香。黑盈盈的眸光流转,凌悠扬似在回味,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弦歌驼红的脸蛋上,“味道怎么样?”
弦歌回望,面无表qíng。忽然,她悠悠一笑,双手揽在凌悠扬颈后,柔软无骨的身躯倒在他怀里,主动献上双唇,“再尝一次,我才知道。”
美人主动,怎可失礼?凌悠扬坦dàngdàng接受她的献吻,立刻反客为主,将她压倒在chuáng,双手上下摸索,动作温柔而撩人,像河底的水糙一样密密麻麻地缠绕住她的身躯,dàng出那一圈一圈的涟漪。
彼此的呼吸急促起来,好久没有行过房事。弦歌难奈地呻吟,愈发撩拨凌悠扬的心神。她冰冷的手指触及到那片火热的肌肤,白皙如玉,半遮半掩的衣衫。黑发渐渐凌乱起来,两人在chuáng上勾画出一副令人血脉喷胀的画面。
凌悠扬正陷入这份意乱qíng迷中,怀中忽然失去了那具迷人的娇躯,只剩下凉凉的空气。他不禁皱眉,yù求不满地喘着粗气,“别玩了。”
“玩?怎么会?”弦歌莫名其妙,然后甜甜一笑,“我突然记起来,孕妇是不能行房事的。所以,抱歉了。”
凌悠扬眼睛倏然瞪大,恶狠狠地盯住她,伸出手,似乎想把她重新揽回怀中继续之前未完之事。他深深呼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下了,可身躯依旧火热着,有些地方仍旧高昂着。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一下御医。”弦歌无辜道。
“不用。”这两个字几乎是被凌悠扬咬出来的。
弦歌善解人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那么,需要去冲个冷水澡吗?”
凌悠扬的眼神有掩不住的危险,他盯住弦歌的嘴巴,忽然勾了勾唇。视线又溜到她的肚子上,低低一叹,站起身,“我先出去,待会儿再来看你。”
罢了,罢了。
孔老夫子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大军行进到雀南国和极东国的边境时,两国的军队也分道扬镳。符雪迟所带领的援兵往歧阳城的方向回去,也到了与弦歌分别之时。
符雪迟忽然想到当初她远嫁异邦,那个时候,她说,她不会爱上凌悠扬。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他脑中骤然想起义父的模样,每次讲到陆纤时都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雪迟,你听着,女人啊,天生就是为了背叛男人而出生的,别相信女人说的话。”
符雪迟苦笑,义父啊,或许大伯并不以此为苦,现在的我总觉得,大伯是心甘qíng愿的。即便是疼痛,只要是她给予的,也是那样不舍。在她远嫁时,符雪迟希望她幸福,而如今,千言万语也只化为一句,“保重。”
“你也一样。”弦歌点头,语重心长道,“歧阳城也该选个新城主了,别一直空闲着。”
符雪迟微笑,“我会转告义父的。”
“让那老头子别那么偏心,每年的忌日,不但要给爹上供品,也别忘了娘。”
符雪迟忍俊不禁,“我会转告的。”
“还有,还有……”弦歌说不出话,沉默片刻,嘴角微微一挑,“待孩子出生后,我会带着孩子去歧阳城看一看的。”
“嗯。”符雪迟点头,“非常欢迎。”
弦歌深深望他一眼,“那么,千万保重。”
符雪迟又点一下头,沉默着望她,转身,大喊,“启程。”
歧阳城这支号称不败的军队就这样浩浩dàngdàng地离开了,奔腾的马蹄声,huáng土飞扬的沙砾。雄赳赳气昂昂,队列整齐,战马的速度很快,也丝毫没有打乱阵形。
这一场战争,三国首次会面,符雪迟骁勇善战,凌启明顾全大局,凌悠扬第一次正式参与战事,也建起了不小的名声。当然得到赞誉声最多的,还是符弦歌。在她嫁入凌氏后,居然仍有魄力通知雀南国的援军,签下这百年的和平条约。
直到数十年后,街头巷尾中传起这件事,百姓们都觉得,当初若没有符弦歌,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得这么快。没有她,或许百姓就要遭受更大的痛苦。说书人每每讲起,都会兴奋地谈论起符雪迟和符弦歌的默契和信任,还有符弦歌和凌悠扬的伉俪qíng深。
不过,后世的史官们评论起来,却另有说法。凌悠扬在这场战争中是得利最多的人,虽没有明确的证据,可多数人怀疑这一切其实是凌悠扬设计的。符弦歌的作为,出乎众人的意料,计算起歧阳城和战争发生地的距离,符弦歌在正式开战之前就应该已经通知符雪迟。有人怀疑符弦歌是为了歧阳城才做出这些的,也就同时怀疑了凌悠扬和符弦歌这对夫妻的感qíng,觉得他们其实彼此怀有间隙。当然,众说纷纭,谁也没有定论。
回京面圣的过程很隆重,极东国国力qiáng盛,军队又打了胜仗,自然得到群臣百姓的欢迎。在盛宴过后,玄崆帝单独召见了凌悠扬,弦歌留在宫门外等候。
玄崆帝的身体似乎更糟了,脸色难看得要命,咳嗽不断。“悠扬,你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凌悠扬无辜道,“做了什么?嗯,我吃了饭喝了酒,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凌悠扬!”玄崆帝怒喝,“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满京城谣言满天飞,说冷立是太子的替罪羊,一切都是太子所指使。你怎么说?”
凌悠扬的神qíng故作沉重,“那是冷立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儿臣知道了也很难过,皇兄竟然做出那样的事qíng。”
“满口胡言乱语!”玄崆帝拍案而起,眯起眼,“收起你的小把戏,在朕面前装傻是没有用的。”
凌悠扬不以为然,“父皇冤枉儿臣了。”
“好,很好,朕果然养了个好儿子。”玄崆帝冷冷道,“好手腕,好计策。朕养出了一匹láng,一匹没心没肺的láng。”
凌悠扬静静站着,不答腔。
“你不就想把靳朔拖下太子的位子吗?你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玄崆帝一字一顿,“朕还活着,容不得你放肆!”
“看来父皇已经完全给儿臣定罪了。”凌悠扬的眉目中添上伤感,长叹一口气,“那么,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玄崆帝盯住他的眼,“朕不管你有没有做,但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你。朕就直说了吧,朕没打算废太子,即使有一天会废了他,也不会是现在。”
凌悠扬心有戚戚焉,非常理解的模样,“这次皇兄不论有没有受冤,父皇都可以趁机观察一下他的表现,若他有身为太子的资质,一定能处理好。”
玄崆帝怔了怔,半信半疑,“这次真不是你做的?”
“父皇的意思我不是很懂。”凌悠扬笑道,“儿臣希望,您对儿臣的信任能再多些。我的确不喜欢皇兄,也的确想把他拉下太子之位,但极东国中有这种想法的,又岂止儿臣一人?儿臣刚回来,您就立刻给儿臣冠了一顶大帽子,这样公平吗?”
“哼,朕不过让你去打了一次仗,你不仅赢了名声,还赢来了冷立的口供,真是一场大丰收啊。你说说,若你处在朕的位置,你会怎么想?”
凌悠扬的黑眸之中讥嘲涌现,“父皇是不是忘了,当初您派遣儿臣去前线,正是怕儿臣在京城中做小动作,儿臣听话乖乖去了,如今出了事还是算在儿臣头上……父皇莫不是病糊涂了?罢了,您爱在怎么说就怎么说,您不信任儿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头到尾,您对儿臣的宠爱,不过是在把我当靶子使!”
玄崆帝深深望着他,这个儿子啊,这个最让他头疼的儿子啊,他的话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悠扬,据说你的王妃有孕了?”
凌悠扬翻个白眼,“劳烦父皇挂心了。”
“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也别上朝了,在家好好陪陪你的王妃。”玄崆帝转圜道,“等这件事平息了,朕再让你回来。”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谨慎点总没错。
凌悠扬垂眼,“儿臣遵旨。”
这件事qíng,平息不了了。他不会让它平息的。
方丞相方学正算得上是极东国的一大权臣,虽然当今皇太后已经失势,方家的声望受到很大影响,但根基依旧很稳,势力是小了,可玄崆帝若想拔除方家这棵大树,却不容易。更何况,方家大女儿方仪蓝是堂堂太子妃,这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容易让当权者头疼。
说到方学正这个人,称得上一代儒生。如今的方家人才凋零,也亏得方学正一手撑下来。玄崆帝曾私底下和自己的心腹惋惜过,“方学正这个人,可惜错生在方家,否则,他说不定能得到朕的信任。”
方学正一生之中,最受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和他夫人的故事。方夫人名谓严晴,年纪比方学正大上五岁,曾是名动京城的一流琴师,当初是方学正的老师。他们之间的感qíng,受到无数人的阻碍,然而这两个人竟硬是扛下来了,甚至在所有人的反对声中成亲。
方家嫡子大婚,整个过程中竟然只有新郎和新娘两人,因为这场离经叛道不被所有人祝福的婚姻,方学正被方家冷落许久,甚至和严晴搬出方家主宅,日子过得很是清贫,生下一女,即是方仪蓝。直到后来,方家因争权夺利而形势大乱,方学正又返回方家,多年努力,奠定了他在方家的第一把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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