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_夜幽梦【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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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弦歌正在书房批阅奏折。耳中听到了声响,她一抬头就看见杨啸圆圆的脸蛋,于是挑眉道,“你不是想去晒太阳吗?居然舍得回来?”

  杨啸手里端着一碗茶,献宝一样地捧给弦歌,“太傅,这个很好喝哦,你喝喝看。”

  弦歌无奈,根据以往的经验,她若不喝,这孩子绝对不会罢休的。苦笑一声,她接过来一口便喝尽。喝完后弦歌擦擦嘴,把杨啸抱在腿上,“怎么突然送喝的给我?”

  “嘿嘿,很好喝吧?”杨啸一脸你快夸我你快夸我的表qíng,小脑袋在弦歌怀里蹭啊蹭啊,“朕刚才在外头的时候碰到了元澜,听说他太傅有事召他入宫,他想喝茶,就吩咐吓人倒了茶,然后提醒朕可以给你送一杯来……”

  听他讲到元澜的时候,弦歌心中已经暗叫不好,随着身体一阵一阵地乏力,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低头扫了眼被喝得jīng光的茶杯,又看了看满脸纳闷的杨啸,她深吸一口气,挣扎着想将门外的侍卫呼唤进来,可惜,一句“来人啊!”,叫进来的却是元澜。

  看到弦歌眼底一片沉寂,元澜微微一笑,恭谨道,“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殿下。”

  弦歌下意识地将杨啸紧紧扣在怀中,冷眼望着他,“元澜,本王可不记得有宣你进来过。”

  元澜笑了笑,还故意回头向外看一眼,“外头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了,摄政王,您那声来人啊叫的不是我吗?”

  弦歌懒得和他说废话,可身体虚弱无力的qíng况实在让她无法乐观,“元澜,你想对我说什么?还是想对我做什么?”

  杨啸敏锐地察觉到qíng况非常奇怪,他尽量不让表qíng僵硬,装作寻常的样子,不cha嘴也不乱动,乖乖躺在弦歌怀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也意识到是自己送进来的茶水有问题,太傅的怀抱和以往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很没力气,可是,他也清楚,凭着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到。

  元澜的神色中划过一抹嘲弄,“摄政王殿下,我还在想呢,您放弃极东国的荣华富贵,放弃皇后的尊荣跑回来,原来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前途啊,呵呵,我真是为皇上感到后悔,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女人?”

  为凌悠扬抱屈?弦歌唇边化开几缕苦涩,“元澜,你何必讲这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嘴里说着替悠扬感到后悔,其实,你会做出今天的举动,还是想为自己谋取福利吧?”顿了顿,她淡淡地瞥他,“你感觉到了吧?你的势力和权力正在被我逐渐瓦解,所以,想来谈判?”

  元澜哈哈大笑,“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啊,你以为我还能拿什么跟你谈判,你以为我会天真到认为自己可以幸免于难?”他骤然止住笑声,恶狠狠地盯住她,“符弦歌!当时你离开极东国的时候送给陛下什么药,我今天就还给你什么药!陛下没有料到你会迷昏他!你今天恐怕也没料到小皇帝端进来的茶水有问题吧!”

  弦歌沉默不语,她一直在努力运功,想将药物bī出体外,可听到这里的时候,气息突然打岔,喉咙里爬上一口血,黑色的瞳孔默默盯住元澜。

  杨啸嘴唇微微蠕动,却说不出口,悔恨地不能自己,果然是他害了太傅。

  元澜盯住弦歌看了一会儿,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在弦歌面前甩了甩,“这是陛下的信函,陛下要我别和你争斗,你想要什么就顺着你!好好看清楚吧!”说罢,就把信扔到弦歌桌上。

  弦歌缓缓垂下眼,一字一句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青,体内的气息越发地紊乱,指尖冰凉地有些颤抖。好,好,这怎是一个好字了得,果然是凌悠扬的作风,伤人便伤到最深,你给了他什么他便还你什么,而且还是十倍的回报。

  他说,你想要回雀南国,朕便让你回去。

  他说,你想要雀南国朝廷的安稳,朕也可以顺着你。

  他说,你心里想的朕都清楚,你想做什么朕也明白。不过,你不惜抛夫弃子也要达成的事qíng,如今朕却愿意放手,让你轻轻松松达成了愿望,你心里是不是非常非常地后悔?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和牺牲不值得?

  他说,你尽管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完全可以照着自己的道路前进。也许,你的爱国之心得以体现,你的qiáng国之道得以实现,不过,符弦歌,你要好好记着,你这辈子将会永永远远地失去朕,也永永远远地失去凌楠!

  他说,符弦歌,朕不会恨你的,朕要完完全全地忘了你。不过,凌楠却是会恨你的,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你会亲眼看见他憎恨的眼神,亲耳听见他喊别的女人为母后。

  脑中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弦歌甚至有了眼黑耳鸣的感觉,嘴角渗出点滴鲜血,目光怔怔地看着那张信纸。杨啸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眼眶立即转红,再也伪装不了之前的冷静。他纠住弦歌的衣服,声音中带着哭腔,“太傅,太傅,你怎么了?不要吓啸儿啊!”

  终于瞧见弦歌的失态,元澜脸上显现得色,“符弦歌,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我在我临死之前,却可以轻易毁了你的努力,毁了你的国家!”

  弦歌回了回神,已经不能控制身体的动作,双手一哆嗦,便将瓷器的茶杯摔碎在地。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杨啸,轻声道,“你想gān什么?”说话间,趁着书案遮挡住元澜的视线,她的手指颤抖在在杨啸的手心轻轻写字。

  杨啸幼小的身体僵了僵,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元澜拔出腰间的短刀,指向杨啸的脑袋,“如果杀了他,看你又能怎么办!”语毕,也不làng费时间,就刺向杨啸。弦歌面显焦急,她一个用力扑倒杨啸,挡在他身前扛下这一刀,霎那间,殷红的鲜血染满衣襟,元澜也不禁倒退一步,杨啸则是直接失声尖叫。

  元澜深吸一口气,又看见小皇帝爬到他脚边,拳头不断捶打着他的小腿,哭声涟涟,“你混蛋,你混蛋,你还朕太傅,还朕太傅!”

  元澜眯了眯眼,又拿起刀,弯腰刺向杨啸。可是,事qíng并未像他预料的那样,他手中的短刀还没刺到小皇帝身上,他就感觉到眼睛上一阵刺痛。

  杨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茶杯的碎片刺进他眼睛,看到元澜因疼痛而蹲下身子,又立即把另一块大碎片刺进他的脖子上,他因年纪小力气不够,自己的手心也被刺出血了,心里不是不怕的,也不是不疼,可想起太傅在他手心写的字,再看看太傅淌满鲜血的胸襟,他咬咬唇,又拿起一片碎片刺向他的脖子。

  扑通,扑通。心跳越来越快,杨啸紧张得手都在颤抖,他咽下一口口水,确定元澜断了气后又立刻跑回弦歌倒下的身躯旁边,大大眼睛泪汪汪的,“太傅,太傅。”

  弦歌欣慰地笑了笑,果然是聪明的孩子啊,时间来不及,她当时只在这孩子手心上写了“碎片,杀”这三个字,杨啸做得比她想像中更好。眼皮已经掀不开了,她沉重地闭上眼,气若游弦地开口,“我没事……”才说三个字,眼前便是一片黑暗,沉沉地陷入昏迷。

  第三十章 指婚

  弦歌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qíng了,她躺在chuáng上养伤,慰问的人接连不断。杨啸每天都坐在她身边,连古湘玲来叫都不肯离开。当初弦歌刚睁开眼睛时笑得最灿烂的也是他,又笑又哭的,吓坏了一帮宫人。

  又过了五天,弦歌勉qiáng能下地行走。这日,她正躺在chuáng上批阅奏折,却意外遭到符霜霖的拜见。听到太监通报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三伯?三伯来gān什么?

  杨啸对弦歌的qíng绪变化很敏感,侧着脑袋问,“太傅不喜欢这个人吗?”

  “不是。”弦歌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对太监道,“宣他进来吧。”

  符霜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他一开始并未看到杨啸,只看到弦歌躺着。扫了几眼她的伤势,符霜霖大骂,“你脑子怎么长的?有人会蠢到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吗?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弦歌苦笑,还不待她开口,杨啸却看不惯有人rǔ骂他的恩师,立即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你是谁?怎生如此无礼?看见朕和摄政王也不跪拜?”

  符霜霖看见小皇帝从弦歌的chuáng上跳起来,惊得张大了嘴巴,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什么qíng况?这,这个是皇帝吧?君臣共躺一chuáng?这,这种事是要砍头的吧?

  弦歌笑眯眯地安抚了下杨啸,懒洋洋地望向这位bào躁的三伯,“符霜霖你找本王有什么事?”

  啧,啧,对这老头自称本王,感觉真舒畅,比对任何人耍威风都要尽兴。

  符霜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头脑依然处于呆滞状态,看着小皇帝和弦歌,他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失态。

  弦歌好笑地皱眉,对杨啸柔声道,“皇上,您先去书房看会儿书,微臣想单独和符霜霖谈话,好不好?”

  杨啸不乐意地摇头,“朕要陪在太傅身边。”

  弦歌无可奈何地苦笑,额头抵着他小小的脑袋,“乖,太傅有很重要的话要跟符霜霖说,不要令我为难好不好?”

  杨啸瘪嘴,想了会儿,勉qiáng道,“好,不过,作为补偿,太傅今晚要陪朕睡觉。”

  弦歌只能点头,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个小祖宗给哄了出去,于是转头笑吟吟地看着符霜霖,“三伯,你到京都来gān什么?歧阳城有那么闲吗?”

  符霜霖总算qíng形了,闭上嘴清了清嗓子,“你跟皇上是不是太亲密了?这样没问题吗?”

  弦歌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真要说什么问题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符霜霖的眉头在打结,不过,无论他说什么眼前这人也不会照着办,依旧会随心所yù地过。从她小时候开始,他就没管住过她。“元澜的事qíng已经解决了,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做吗?依老夫之见,白家虽然已被符家压制住,不过,我们应该趁胜追击,彻底移平白家。”

  弦歌坐直了身体,苍白的指节若有似无地叩击着奏折封面,“这几日我虽未上早朝,但看着这些奏折,听一些耳线的说话,多少也能了解。”其实,从她担任上摄政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开始,符家的人就开始不动声色地侵占各方势力。曾经处于平衡的朝廷开始倾倒向符家。再加上她从未阻止过这些行径,又忙着对付元澜,符家的势力在一时之间更是猖狂。“符……三伯,你回歧阳城去看,安安分分地待在边关,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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