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好好歇着吧。”他站起身,扬起唇角,“我回去陪媳妇和儿子了,哎呀,有家室的人到底不一样喽。”
逐光恭敬地行礼送他,内心却在疯狂叫好,自家师父这想不开的别扭性子,也就华岑上神能治了。
岚泽目送华岑的背影消失,沉默了许久,迟疑着开口,“逐光,你说阿糯与风峦在凡间,应当不会有事吧?”
逐光眼观鼻鼻观心,“有师弟在,危险大约是不会有的,师父不必担心。凡间多的是青葱少年,他们交游一番涨涨阅历,比在玉门山上闷着好些。”
“青葱……少年?”岚泽喃喃,眼神有些飘忽。
“是啊,他们虽有数万岁,心性却还是少年,和年轻人打打交道也好。尤其阿糯,如今更是十足的小孩脾气,弟子瞧她上回和东海七太子甚是投契。”
“咳咳咳……”
“师父您喝茶。”
望着咳得满脸纠结的岚泽,逐光一脸谦恭且严肃。这实在不能怪他,华岑上神都把路铺到眼前了,假如他再不推师父一把,这也太不上道了不是?
第24章 乍见
这是一座巨大的黑色殿宇。
阿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试图想起她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怎样来到这个地方的,却发现头脑像一桶浆糊,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仰起头环视四周。
这座大殿非常高,由十多根粗壮的石柱支撑,但其中几根已经歪斜倒塌,殿顶也塌出了几个窟窿,碎石落得一地都是,好歹没有整个掉下来。
她缓缓巡视一圈,心底就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却说不清是为什么,再仔细看了看才明白,这大殿不但没有窗,竟然连门都没有,天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殿内没有光源,只有顶上的破洞里洒下几束光亮,却又不大像阳光。
借着这光线,阿糯看见那些石柱上都刻满了奇异的纹饰,而前方高高的十数级台阶上,是一个圆形平台,好像祭坛的模样。
这似乎是一座神殿。
她刚冒出这个念头,忽然觉得身上一紧,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被一道幽紫色的光芒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像当初风峦制服月荒那样。她刚试图挣脱,全身就猛地漫过一阵刺痛,顿时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
阿糯立刻起了一身白毛汗,还没等她冷静下来思考对策,眼角的余光就扫见前面的台阶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她猛抬头一看,越发汗如雨下。
那祭坛一样的台子上,竟然站着一个人,她在月荒的记忆里见过的人。
魔族右护法苍垣,这会儿可比在月荒记忆里的模样精神多了。这股精神头要换在别人身上,没准能叫做英姿勃发,可衬着他,就只能称为妖气横生了。
“是你把我绑来这里的?”阿糯横眉怒目。
虽然她心里慌得很,但面子上不能露怯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然而苍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带着一丝诡秘的笑意。
“堂堂魔族右护法,何必绕弯子。你打算怎么样?”
依旧没有回答。
这一下阿糯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了。对方的沉默实在很奇怪,如果不是他唇边越扩越大的弧度,他看起来几乎像一个假人。
在苍垣的笑展开到让人不舒服的地步的同时,大殿的中央忽然平白生出了一团光芒,并不炫目,却出奇地使人安心。而在那光芒里,现出一个身影来。
来人的面目被光芒掩盖,看不真切,甚至不知是敌是友,可阿糯的心却忽然欢欣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心底里认定这是来救她的人。
她被捆着动弹不得,只能把脖子拼命往那边伸,想看清对方的脸。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卫国公府的客房里,阿糯猛然睁开眼睛。
妈呀,这个梦太瘆得慌了。她仰面喘了半天粗气,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怎么会做这么个怪梦呢?
她思来想去,决定怪在风峦头上。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怪他那天晚上带着他们去看月荒的记忆,才搅得那魔族阴魂不散,跑到梦里来吓她。
不过气喘匀了,她倒有点遗憾,最后突然醒了,没能看到那光芒里的人长什么样子。她有点希望来救她的是岚泽,哪怕是在梦里也好。
想起岚泽,她头就有一点大,她觉得这人实在别扭得很,明明亲口说了和她有天定的缘分,却又含含糊糊的,非要等她修成仙身再说。那他们在凡间的事呢?说好的轮回三万多年都在一起呢?
想想人家月荒,才认识向婉多久啊,就痴情到那个份上了。
阿糯颓唐地得出一个猜想——可能岚泽就是不喜欢她。
算了算了,越想越烦。
她跳下床,就想往院子里逛逛,要是逮着个人,就问问现在是什么时辰,该吃早饭还是午饭。没想到一开门,还当真撞见一个人,不过是风峦。
“小师兄早啊。”阿糯打着哈欠道。
风峦盯着她鸡窝似的头发,极为忍耐地眯了眯眼,“你要是现在去用午饭,或许还能剩口汤。”
哟,自己一觉都睡到这个时候了?阿糯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自己做噩梦的账还得算到他头上,不免腰板就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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