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瞧着挺好看一姑娘,别是脑袋不正常吧?
按理说,这时候聪明人就该闭紧嘴巴,远远躲开了,毕竟对面虽然是个弱女子,但脑袋坏了的人可保不准能干出什么来。
无奈阿糯向来不聪明,忍不住就问:“你在写什么呀?”
女子抬起一双杏眼,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流转,啪地一声把簿子合上了,嘿嘿一笑:“这个嘛,不足为外人道也。”
阿糯的脸不由抽了一抽,她还不稀得看嘞。
对方却像完全没看出她的脸色,毫不见外地自取了一块点心吃,还要点评台上的说书,“这故事忒俗,俗透了,现如今早不时兴这样写了。”
阿糯本不欲理她,但看着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还是鬼使神差道:“那依你所见,该怎么写?”
这下对方可来劲了,将沾了点心屑的手一拍,十分煞有介事。
“这穷书生和富家小姐情投意合,无奈小姐的爹娘不同意这桩亲事,将小姐另许他人,书生哭哭啼啼上京赶考,谁知道与小姐结亲的那人不是东西,对小姐家百般折辱,这时候书生高中状元衣锦还乡,惩治了恶人,和小姐喜结连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故事你爱听吗?”
阿糯几乎听懵了,本能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嘛!”女子翘着二郎腿,在指尖转着毛笔,“这事得这么写,穷书生上京赶考去了,小姐被爹娘另许了门当户对的公子,家世人品相貌无一处不好,可是偏偏就在他们成亲前,考上了状元的书生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小姐一看旧情人发达了,立刻心思荡漾,她爹娘也深悔当初有眼无珠,那是一万个支持女儿退婚另嫁。”
“小姐与状元久别重逢,成亲前就按捺不住共赴了巫山,哪想到婚事还没办,当朝公主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位年轻潇洒的状元郎,吵着闹着非他不嫁,状元一思量,当即将小姐甩开,攀附高枝去了,偏这时小姐发现已经珠胎暗结,扬言要传出去让人知道,状元连哄带吓,才将她藏在自己母亲处安胎。”
“谁知道状元的娘一问小姐家中景况,大惊失色,道出她当年乃是府中奴婢,因怀了老爷的孩子才被主母赶出来的,这小姐和状元实乃同父异母。小姐当时就疯了,投井自尽,状元倒是乐得解决了麻烦,可他当上驸马后一心在官场往上爬,却又没有为官之才,不出几年就被人诬陷谋逆治了死罪。”
“哎呀,这个点子好!”女子打了个极清脆的响指,一把打开簿子埋头狂书,“我得赶紧记下来,下回就能用了。”
阿糯只觉被人兜头淋了一盆狗血,整个脑袋里装满浆糊。谢家塘的二傻子都没这姑娘疯得厉害。
她想起身开溜,又怕岚泽回来找不见她,正纠结着,只听四周一阵叫好声,台上的说书先生鞠了个躬就往后边走,台下的人开始陆续站起来,原来在这女子神神叨叨间,今晚的书就说完了。
岚泽到底去干嘛了,这时候还没回来?阿糯一边暗自嘀咕,一边往外走。
不料刚走几步,身后却有人叫她:“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回头一看,果然是那女子。
阿糯不大想理,又怕她越发纠缠,便随口道:“在下阿糯,后会有期。”
不料对方更来劲,一边翻她那簿子,一边道:“在下镜尧,幸会幸会。我看看,阿糯是吧,看在吃了你点心的份上,我给你写个……咦?”
就在阿糯实在忍不住,想拔腿走人的时候,对方忽然一愣,眼睛倏地睁大了,现出一种极古怪的神情,盯着阿糯看了片刻,突然掉头就跑,干脆利落,一晃就不见了人影。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阿糯摇了摇头,跟着众人走出了茶馆。
外面夜已渐深,街上的人流稀疏起来,做买卖的也在稀稀落落地收摊,阿糯漫无目的地游荡,不觉就有一点生气。
她知道岚泽不喜欢她,可是既然答应了陪她过节,莫名其妙地甩下她一走了之又算怎么回事。自己真是脑子进了水,好端端的想不开,约他出来干什么。
她正想着,不经意瞥见街角两个背影一闪,看着竟有点像风峦和向婉,一腔郁闷顿时被八卦之心挤开,鬼鬼祟祟地就要跟上前看个究竟。
要真是他们俩,回去非拿住小师兄的把柄敲诈他一回才行。
她踮着小碎步一路紧跟,路过巷口时,冷不防衣袖被人一扯,身体立刻一绷。哪个不长眼的,打劫打到姑奶□□上来了?
她刚要动手,回头一看却愣住了,撸到一半的袖子又放了下去。眼前竟然是消失了半个晚上的岚泽,半倚在墙上,定定地看着她。
不见他还好,一见之下阿糯心头蹿火,一把就将他甩开,“男女有别,拉拉扯扯的干嘛。”
岚泽的手撞在墙上,极短促地抽了一口气,阿糯本要转身就走的,却陡然僵在了原地。
“咳咳……”岚泽低低地咳了几声,笑容有几分歉意,“为师有事耽搁了,抱歉。”
他声音轻缓温和,仿佛清泉,阿糯那点虚火一下就熄了,再一听他咳嗽,心尖上忽然就不好受起来。
但她自觉面子上过不去,口气还硬邦邦的,“你别以为装柔弱我就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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