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全是乱梦,一个也记不住,阿糯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一间干净简朴的屋子,外面应该是傍晚,只有淡淡的天光照进来。
她先是愣了一愣,才想起这是她的屋子。
她抬手敲了敲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脑袋钝得没法用一样。
有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她都想不起来自己该干什么,就木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玉门山上的花花草草,还有鸡鸭大鹅满地跑……不对,玉门山?
记忆唰地一下冲进脑海,阿糯猛然从床上跳下来,拔腿就往外跑。
她推开门,就看见四下里无人,各扇房门都紧闭着,只有不远处岚泽的卧房点着灯。玉门山上向来清静,然而今天却格外令人心慌,她脸色白了一下,脚下却不敢停步,咬牙飞奔过去。
这短短的一段路,却跑得她的心几乎要停跳了,阿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不好的事情,直到哐地一声撞开房门。
屋里一大群人或坐或站,都被她这一动静吓了一大跳,齐齐转头看过来。
阿糯的心顿时向下重重一沉。
不只逐光和风峦,镜尧、敖梧、华岑都在,见了她面色各异,总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岚泽躺在床上,脸色白得不见一丝血色,面容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度慌张的情绪,腿不受控制地一软,就倚在了门框上。
镜尧赶紧起身向她走过来,“你别慌,别慌,他没事。”
阿糯的脑袋大约今天格外不听使唤,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长舒一口气,结果腿软得更厉害了,走两步都飘。
这群人,沉着脸围在这么小的屋子里,点个豆大的灯,没事都得让他们吓出病来。
她暗自腹诽完,打量一圈眼前这个架势,迟疑着开口:“你们和我说实话,这恐怕……不像是没事吧?”
几个人对视一眼,还是华岑清了清嗓子,“咳,可能司命用词有些问题,这没事呢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有事呢也不会有太大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
阿糯脸就黑了,“上神说话太高深,我听不懂。”
逐光只能挺身而出,给华岑这个神神叨叨的善后。
“是这样,师兄也不想瞒你。”他拍了拍阿糯的肩,“师父此次伤得极重,全身经脉尽断,五脏六腑皆受重创,这倒也罢了,可他为了斩杀苍垣,不计后果强行催动全部法力,实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也知道,他的身子受不起。”
他每说一个字,阿糯的心就被攥紧一分,只觉得连呼吸都疼得难忍。
“这怎么能叫没事?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她一急,就忍不住带了哭腔。
风峦本歪在小榻上啃柿子,闻声丢给逐光一个白眼。
“哭什么你,不嫌羞人。”他冲阿糯道,“放心吧,他的伤有宝贝能治,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阿糯一愣,“什么东西?”
“长在大遗之野的肃冬花,安歌会找了送来的。”
“……是上回那位仙子?”
“仙子?”这次却是华岑接了话头,忽地笑了笑,“是吧。”
想起那位貌美无双,来去无踪的安歌仙子,阿糯心里头有些怪怪的,但她无暇去顾及,只一意往岚泽床前走,“不行,我得靠近点看看他。”
屋子里的人自动地给她让道,她走到床边,俯视着那张好看得让她心疼的脸。
眼下他脸上的血都被擦净了,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裳,又回到了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她眼前却总忍不住浮现在那个山洞里的情景,他满身是血,望向她的眼神却那么温柔。
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掉了出来。这人傻得没药救了。
“哎,不兴哭成这样的,人家还以为玉门山上怎么了呢。”镜尧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干等着安歌来送药也没意思,都不饿的吗?吃饭吃饭。”
阿糯也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任由她赶着自己跑,不过她一边吸鼻子一边纳闷,人都在这儿了谁做饭呀。
结果刚走进饭厅,她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偌大的桌子上,没有一样热饭热菜,倒是摆了不少萝卜黄瓜,洗得倒挺干净,脆生生水灵灵,一看就是从逐光那片菜园子里热乎摘下来的,旁边还有一个盛汤的大海碗,里面是大半碗米小半碗水,说是稀粥恐怕也很勉强。
而站在这一堆东西旁面露忐忑的,竟然是向婉。
“你怎么在这儿啊?”阿糯惊讶道。
“这话说得。”风峦眼睛一瞪,“这现在是我娘子。”
向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声如蚊讷:“说什么呢。各,各位快用饭吧,不过我可能……”
她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不过各人看看桌上的场面,也是十分了然。也对,向婉在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把这些东西全须全尾地洗干净就不错了。
风峦当然要给自家媳妇面子,率先向华岑赔礼道:“上神,晚辈招待不周,不过玉门山的菜蔬还算清甜,尚且能够入口。”
华岑也当真不讲究,拾起一段水萝卜就啃,笑眯眯道:“水嫩爽口,挺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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