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几节的距离,他也是如此仰望着她,越瑿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是觉得心中的怨恨越来越大,为什么要看到自己的手脚呢?为了他们,为了自己的族人?也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和他永远隔着几节的距离,他只能仰望,只能徒劳地一步步跟着她的身影。
眼神的执拗怨恨快要掩饰不了,越瑿垂下睫毛,死死地咬住下唇,他双眉紧皱,眼底具是冰冷,明明只是一个残魂!为什么和当初的感觉一模一样。
“阿玉。”很轻很哑,像是混沌中传来的声音,“阿玉。”
越瑿忽地抬头,直视着她的目光:“婴婴,有什么事吗?”
现在的爱称便如同一个掩饰,将他所有外露的情绪掩盖,只剩下倾慕和不加掩饰的柔意。越瑿勾起嘴角,双目含情:“婴婴,你怎么了?”
苍灵的身体僵住,她的双肩微颤,隐藏在长袖的双臂已经惨不忍睹,绽开的裂隙缓缓凝出冰结。
见她许久不再言语,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越瑿扬了扬眉,做出恍然大作,他一脸愤慨:“定是你那徒弟要你这样!他们怎么回事,一个个老往你这儿使绊子,他们定然说我是黑玉,定会杀人!是不是,婴婴!”
“满嘴胡言乱语,每次都是如此!真是。”他口中抱怨,目光一刻不歇地观察着苍灵的表情,身体也在不着痕迹地接近。
左手握紧剑柄越瑿紧盯着她的脖颈,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剑砍下她的头颅,右手成爪,他也有把握挖下她的左眼。
嘴上胡乱吐出抱怨之词,越瑿和她的距离已经缩短。像是在梯上生根,一动不动的苍灵终于有了反应,她大笑起来。
笑声很怪,就如同破风口传来的呼呼声,她笑了一半便轻轻地喘息起来,瘦削的臂膀轻颤,越瑿看出她越变越瘦,不像是婴婴那时的冰雪可爱,她似乎变高了,更像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婴婴,你到底怎了?”越瑿双目微瞠,一脸凝重,“他们是欺负你了?不是师徒吗?”
见他说的越来越离谱,苍灵终于有了动静。
很轻很轻如同低喃的声音,她随着越瑿的话不断反驳,不断轻叫着:“闭嘴,闭嘴,闭嘴!”
他们只离一节玉梯,越瑿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落下的泪滴,瘦削的肩膀和根本掩盖不了的瘦弱的身体。先前一面,他并未注意,只是现在突然看得极为清楚。
苍灵含着泪,一脸恍惚地看着他。领口被人攥住,越瑿微仰着头看着滴下的泪水。
只有分毫的距离,他能看见隐藏在苍灵脸上的细微裂痕。裂痕密密麻麻,越瑿心底微沉,下一秒便心道,便只是一片残魂,如何比得上她。
泪水无意滴落唇口,越瑿皱眉,只觉得泪水并无常人那般有咸涩之感,又忽然想起对方的碎魂身份,有些释然。
“黑玉,‘徐究’,越玉,越瑿。”她出了声,越瑿冰冷着眼神,“哪个是你,阿玉?还是全部是你?”
眼神冰冷,满是阴鸷,他揶揄道:“你就信任他们,不相信我?我是阿玉,你当时还是一只躺在我掌心的小鸟儿。我们同甘共苦,你还用你的一只眼睛救了我的命,你说我是黑玉?还说我是‘徐究’,那个毁了中行,毁了祁城的罪人!!”
“你无需在装了,你也不用再装了,玄峰腥味,篁的神色,璇秦你遇见的黑影和鹿灵的一切。你就是“徐究”,‘徐究’就是你。你不是转世,而是夺舍。”
紧锢衣领的双手放下,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你何必装呢?你为何装呢?何必要让我活下来呢?何必让我成为苍灵,成为婴婴,跟着你一世又一世?”
泪半含凝在瞳眸,她的声音很轻。越瑿盯着她含泪的双瞳,沉默不语:你不是司春,不是本体,我想要的是司春的婴婴,而不是苍灵的婴婴。
话碎成喃喃低语,苍灵像是对自己说话:“何必呢?何必要修什么灵魂,死了就死了,不过是散了。修什么了?补什么呢?为何要借着我到这星天,借着我,借着百荆到玄地。”
越瑿听不懂她的话,只见着她含着泪水的眼睛:“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徐究’与我并无半分关系。”
“听不懂?也是,也对,您听不懂。”苍灵微微侧身,泪痕半挂,她看着楼下堆砌的美妙绝伦的玉刻花雕,“您不懂,我可是懂了,我可是后悔了。您瞧,这花做得可像是真的,可您仔细瞧,近近看,就能看出它不是真的,只是用红玉,翡翠,蓝石雕刻的摆饰。”
她的神色越瑿琢磨不透,他暗自斟酌着苍灵的话,又听见她细声细语:“名贵却普通,在天成空随处可见,它在装花,它不是花,它是一个像花的普通摆饰。我知道,我知道。”
苍灵回身,想要触碰越瑿的额头,却不料他往后轻轻一退,是下意识的一退。她无可奈何,扬起苦闷了然的笑容:“您看,我一直知道。”
二人沉默对视,像极了当时在幽幽居,那次竹楼也是如此。
“我并非故意,你认为我是黑玉,我害怕你杀我,你有这个能力。”越瑿握紧了长剑,轻轻拉出一截,“徐究”似乎已经将天成空大阵破坏了,但寂兽闯入还需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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