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一再提醒自己,这种喜欢是一个应当被及早终结的错误,可从她的心底里,却竟然泛起一股隐秘的羡慕。能这样勇敢地去喜爱一个人,哪怕为世人所不容,也终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吧。
而在片刻的羞赧后,辞雨的眼神暗了一暗,“我不是故意瞒你,清昭,只是他的身份……对不起,我真的不敢告诉你,我不敢。”停顿了片刻,她复道,“何况我私底下觉得,也许不知道对你反而是好事。”
清昭很想反驳她,你凭什么这样自以为是,可实情却是张口结舌,一句有力的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虽然她本能地感到很不平,明明是她在诘问辞雨,为什么两人之间倒好像颠倒了一番,仿佛是辞雨在教导她一样,可是她的内心深处明白,辞雨是对的。
即便辞雨一早就向她和盘托出,事情也并不能改变多少,辞雨对太子的喜欢,并不会因为她的劝说而打消,而她出于与辞雨的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也不会将事情告诉云涯他们。
因此,假如辞雨早前便向她坦白,于事情非但没有多大的帮助,反而使得二人都胶着在此事中,成日心神不宁,更容易冲动,也更容易出现纰漏,对需要在东宫埋伏的她们,确然不是一件好事。
清昭注视着辞雨良久,才终于使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来,而事实上更像是没话找话:“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这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虽然她于情事上实则很没有经验罢,但从前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并没有少看,在那些故事里,情动这件事,往往是没有一个很牢固的理由的,也许是小姐掉了手绢,恰被书生拾得了,也许是书生吟了几句诗,就让小姐记在了心上,再不然,就干脆只是两人同时多看了对方一眼。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原本就没有多少道理可讲。
然而辞雨当真答了,并且非但答得认真,还带着几分急切,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清昭证明,她喜欢的人究竟有多好。
“萧怀他脾气好,待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训人,一点都不像太子的架势,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拿腔拿调的。他对我也好,虽然每天都要我在跟前伺候,但都舍不得让我做什么事的,有什么好菜和点心都会留给我一些。他有的时候会教我读书写字,我被太子妃或者白苓排揎了他会安慰我,他,他……”
辞雨像连珠炮一般,一口气例数了许多,直到实在想不出什么来了,仍急急忙忙的试图挤出些词句来,双眼水汪汪的,直盯着清昭。
清昭见她这幅样子,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努力压了压自己的脾气,方才沉声道:“就为这点小恩小惠?”
“不是!”辞雨急得拔高了声音,清昭忙警告地向窗外使了个眼色,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压低嗓门,但神情已然像是急得快哭了。
“不是,他是真的待我好,他心里有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呀,和你说不明白!”
清昭盯着眼前作众人皆醉她独醒状的辞雨,双手已经忍不住握成了拳:“我不明白?我看是你被迷了眼吧。太子光现在就有妻妾十余人,将来要真成了皇帝,还不是三宫六院,他的心里能有多少给你的位置?”
“你不懂!”辞雨涨红着脸,脖子仰得直直的,“他说过,那些妻妾都是出于太子的身份纳的,并没有多少感情,以后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只喜欢你一个人?”清昭嗤道,“那他打算给你什么名分?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即便将来真的成了嫔妃,又能有多高的位分,还不是任谁都能欺负你。”
辞雨怔了一怔,似是先前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但很快又昂起头来,神情满不在乎,“这又有什么?我是修仙之人,难道会怕这些凡人?等到他那些妻妾都死了,我们就……”
她的话音陡然低了下来,终于意识到不妥,硬生生将后半句吞了回去。而清昭早已怒不可遏,辞雨啊辞雨,原来你终究还是知道太子打的算盘不可与旁人道吗。
“你们就怎么样?”清昭上前两步,直将她逼得无路可退,眼中几乎喷火,“他抓获浮桑人,用人血人肉做成浮桑药,再分给你一碗,然后你们一同长生,永享江山是吗?”
她被辞雨气得已经无法冷静,还来不及思考,这一串话便冲口而出,在这些字从她口中冒出的同时,她就看见辞雨的神色由惊愕渐渐转变为恍然大悟。
“你偷听了我和萧怀讲话?”她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清昭。
清昭一瞬间有些心虚,但随即对辞雨的愤怒和痛心就取代了那一点点歉疚。
她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今日的一切实在是出于一连串的阴差阳错,可是辞雨却是实实在在的将所有人瞒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她今日凑巧撞破,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乱子。辞雨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既不是做贼,又有什么可心虚的?
“我的本意绝不是偷听你和太子说什么悄悄话。是因为偶然听国师的弟子说,有两个修仙者夜闯国师府被打伤了,与师父和师伯前去夜探的日子也能对上,恐怕正是他们。”
“我想我这个做徒弟的实在太没用,入宫数月都没能带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才累得他们这样冒险,心下实在难安,才决意出此险招,躲进太子的书房想要偷听他和国师谈话,哪知道被困在里面脱不了身。”清昭咬牙切齿,“只是万万也想不到,竟然听见你们的私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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