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jīng兵最后回来的只有一百余人,一个个身负不同的伤势,一想到那最后一个阵,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不同的惊恐之色。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还找不到美仁。宋军上下一个个都很泄气,因为那个妖阵,不知该要如何破。
过了今夜,天一亮,契丹人便要攻城了。
“报! 向姑娘回来了。”
景升听到这一声通报,整个人挥身都在颤抖,未作多想,便冲出了帐外。黑暗之中,他看到美仁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时,他拼着命地睁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在做梦。
忍住心中的激动,他走到她的面前,颤声道:“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是的,我回来了。”美仁坚qiáng地扯了一抹笑意,因为看到他,她便会想到他们逝去的孩子。帐内,只有景升与美人两个人。
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美仁硬咽着道:“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我不该一意孤行,qiáng行修炼《 天一圣经》 ,急于求成……没有见到你出阵,我真的好担心,我害怕极了,我不敢想象要失去你会是怎样。在杭州,我己经尝过一次,那种身心都饱受煎熬的噬骨滋味,我再也不想尝到。我抱着清风,在阵里不停地呼唤你,可始终是听不见你的回应,也许是上天对我这一生做错事的惩罚,孩子没了,在我最惶恐,最脆弱,最不堪的时候,没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的……”说着,美仁己经泣不成声。
“嘘,不是你的错,这都不是你的错,”明旨轻点着她的唇,景升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哑着嗓音,轻道,“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们不小心,就不会在那最后一个迷阵内中了招,连累了你。孩子没了没有关系,他就这样走了,只能说是与我们有缘无分。来日方长,以后,你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若是女儿,一定会像你一样的美丽,若是男儿,一定会像你一样的坚qiáng,你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娘亲。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伸出双臂,美仁紧紧地环抱住他吸泣:“景哥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了……”烛光之下,两人相拥安慰,不知过了多久,帐帘被人掀开了,一声轻咳传来。
美仁抬起肿胀的泪眼,便瞧见那个杨大叔立在入口处,吸了吸鼻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愧之色。
“末将参见元帅! ”调了调息,景升行了军礼。
杨延昭锐利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反复探寻者什么,半晌,他又轻咳了几声,方道:“明将军与向姑娘莫要惊慌。那日,向姑娘违反自己所说的话,冲进了迷阵,为救明将军,杨嗣都与我说了。本帅并非是老糊涂,早在第一次见到向姑娘,本帅就知道,明将军与向姑娘并非是兄妹这么简单。
杨延昭的直率,让景升与美人二人一阵脸红。
“这世间,能像明将军与向姑娘这样重qíng重义之人,为数不多,老夫甚感钦佩,”杨延昭此次并未自称“本帅”,而是以一位长辈的身份关心二人,“虽然明将军身份显赫,又救小儿一命,乃我杨家的恩人,但老夫仍是要提醒明将军一句,明将军乃圣上钦点的郡马爷。
拧紧了眉头,景升低沉了声音,道:“末将知道。”
“老夫并不是个多嘴之人,更不是那种棒打鸳鸯之人,只是军中人多嘴杂,明将军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向姑娘也要为自己清誉有所考虑。明日圣上便将抵达擅州,此时此刻,明将军切不可糊徐。明将军要记着,在这军营之中,身为大将军,便不能有失了你在军中的威信,明日便是我军与契丹jiāo锋之时一”
美仁深吸了一口气,道:“元帅顾虑及一番好意,民女在此谢过。请元帅放心,民女不会在此做出出格之事,给元帅及各位杨家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另,民女在迷阵中失踪三日,并非一无所获,此次回来,有一个好梢息要告诉元帅,就是天一阵的最后一阵,己经不攻自破,元帅不必担心杨家军会再受到任何阻碍。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虽然yīn豫总是嬉皮笑脸,但加上昕大哥那三日的举动,她相信yīn豫没有骗她,天一阵己经撤了。
景升道:“这三日我进出那迷阵,确实没有发生任何异相。
“好好好,太好了,”杨延昭双掌相击,大呼一声,“我大宋江山得以保住,向姑娘功不可没,这真是双喜临门,喜从天降,今夜真是个好兆头。”说着,杨延昭大笑着出了军帐。
景升走上前,抚住美仁的双肩,轻道:“不必担心,待我军打了胜仗,所有事qíng都将会迎刃而解。我和王佳如得事也会做个了结。
这时,帐外响起了号角之声,这是传令所有将士集合的命令。
景升与美仁互看一眼,双双出了帐营
是杨延昭急召各将士。
“众将士,今夜本帅有两件喜讯要宣布,”杨延昭异常激动,紧握着手中刚收来朝廷传来的好消息,对着众将士扬了扬手,当下全场安静下来,他举起手中的圣旨,朗声道:“在寇相及几位大臣的极力说服下,圣上终于应允不迁都,并要亲往擅州前线督师,以震士气,现己在前来擅州的路上,不日将抵达擅州。”
圣上御驾亲征,这是振奋军心的最好良剂,杨家军上下举起手中的刀枪,呼声震天,以示心中的激动之qíng。
杨延昭又抬起手,示意众将士安静,道:“我们杨家军中,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相信众将皆知,就是向姑娘。向姑娘在迷阵失踪三日,我军上下,忧心不己。感谢苍天庇佑,向姑娘平安回来,且给我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就是天一阵的最后一阵,不攻自破。
“喝喝喝——喝喝——”场下,所有将士们呼声更高,更不用惧怕那个契丹人的妖阵。
杨延昭接着道:“契丹大军一路南下,直bī我擅渊,去北境千里,早己人马俱乏,人有归心,马无余力,其军虽众,败之不难,明日将是我军一举反击契丹大军的时候。
“喝喝喝——喝喝——”
“众将士听令,列队——”
养jīng蓄锐己久的杨家军一个个jīng神抖撇地迅速整队。
美仁瞧见这蔚为壮观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此战,宋军一定要胜,一定会胜。
她望见场下领军的景升,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天渐渐放亮了,周围散开的探马终于传来回报:“禀元帅,契丹军队己抵达擅州城北,将要从城北对我擅州展开三面围攻。”
杨延昭一声令下:“一定要将她们拦在城北。出发!”
从那一刻起,擅州城北之外,战鼓轰鸣震天。
杭州陶然居。
美仁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亭中,品着般红如血的樱桃茶,她泡的樱桃茶与如妈泡的是两种味道,她更喜欢喝自己泡的樱桃茶,茶中带着她的qíng。
宋辽开战之际,听了杨大叔一席话,为了不让景升分心,她便带着还在养伤的万镖回到了京城,在竹芙园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充当先锋的契丹大将萧挞凛在督战时,被杨家军最厉害的chuáng子弩一记she中额角,当晚便死去。契丹人失去主将,士气大挫,军心厌战,稍微退却。赵恒很快便抵达擅州,宋军士气大增,一举将契丹大军bī退。契丹唯恐宋军趁势追击而向赵恒提出议和。
杨元帅意yù追击,bī契丹永不敢再犯,而赵恒顾及长年征战,两国jiāo兵,大损兵力物力,遂接受了议和,却是大宋每年以大额的岁币向契丹纳贡而告终。
至于谁向谁每年纳贡多少,这些,美仁都不关心。
赵恒领杨家军亲征凯旋归来,文武百官皆出城迎接。
唯有一个捎息可以牵动她心的,那便是定州副都部署身中伏箭,疫。
郡马府当夜便挂起了白帐。
在她以为真的失去他的时候,哭的伤心yù绝,万镖却递给了她一份飞鸽传书, 上面只有七个字:美人在侧花满堂。
那熟悉的字迹,让美仁即刻止了泪。
他还活着,他回了杭州。
收起那张字条,她低咒了他千遍万遍。
万镖的伤早己无大碍,在美仁的催促下,万镖连夜赶路,二人急忙赶回了杭州。
迈进久别的陶然居,再见到侍书与奉剑,就像是见到家人一样亲切,一阵热qíng的拥抱之后,提着裙子,她急奔向了他的屋子,在那里,有个俊雅非凡,风度翩翩的男人正含笑在等着她。“这应该算是王佳如休了我吧。”这是再见到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反讥道:“关我什么事”。
“你好狠心,”他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往chuáng榻之处走去,将她轻轻放下,双臂支撑在她的两侧,额头抵着她的,唇瓣轻扫她的红唇,哑着嗓子,“如今我身无分文,连个住处都无,唯有指望你这个陶然居的主人收留区区在下。
“那要看你这个奴仆听不听话,会不会伺候我这个主人了?”
“好,我这就伺候,包君满意。”说着,他伸手便向她的腰间袭去,挠她的痒痒。
美仁尖叫着。两人打打闹闹,渐渐地,四唇相触在一起,多日不见的思念,在这一吻当中,一触即发。
身中伏剑的并非是他,宋军大胜,赵恒也兑现了承诺。
回忆是甜蜜的,轻啜着一口樱桃茶,美仁含笑望着静静的池水面。
终于,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笑抿着嘴,又啜了一口茶。
身体很快地便被轻轻抱起,她坐在他的腿上。
“又一个人偷喝樱桃茶。”景升笑道。
“嗯嗯嗯,你这个奴仆越来越放肆了,有些逾矩了,今晚罚你睡柴房。”嘴上虽这么说着,可美仁的双臂却是死缠着他。
浅浅笑着,景升挑眉问她:“我有没有教过你,樱桃茶还有一种喝法?”
美仁好奇地抬了抬眉,道:“嗯?有新的喝法,你居然还敢收着?”
戏谑一笑,景升端起面前的樱桃茶,道:“这种喝法一定要两人喝才行。”说着,他轻啜一口,凑上美仁的唇畔,紧紧地贴了上去。
许久,这口茶总算是喂完了,美仁面色绊红,美目顾盼。
“好不好喝?”景升一脸正色地问她。
又被他占了便宜,美仁咬了咬牙,讥道:“你越来越无耻了,晴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竟然非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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