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花满堂_花清晨【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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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美仁惊恐的面庞与娘的笑靥jiāo织在一起……

  不!

  向昕大声叫唤着,猛地惊醒,胸口犹如千斤巨石重压,郁闷难当,难以呼吸。窗外,天刚朦朦亮,约莫五更天了,而自己正安然地躺在chuáng上,深吐了一口气,果然是在做梦。

  甩了甩头,睁大了双眼,才发现让自己觉得胸闷难当的竟是一条腿,那条腿正不偏不倚的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而那条腿的主人正双手揪着被角,嘴角处尚有些痕迹,嘴巴一张一合地巴咂个不停,此状应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东西。

  眼前这副景象真是让向昕哭笑不得,孩子便是孩子,一夜之间,这小家伙竟能从chuáng这头横睡到chuáng正中,若是这张chuáng再大些许,怕是他能转个圈了。

  猛地抽了一口气,向昕轻轻地放下那条腿,坐起身,将睡姿极为不雅的美仁抱回chuáng头。他的脸色已不似昨晚那般苍白,想是那药力早已过了。凝视着美仁的睡容,那双灵动的双眸此刻紧闭着,纤长轻盈的睫毛如羽毛般舒展着,腮晕cháo红,羞娥凝绿,这女儿家才有的琼姿花貌让他想起了他美艳不可方物的娘。

  方才的梦境又是那般的真实,娘走的那一夜,他今生今生都无法忘记。那年他才十岁,一如梦境一般,他抱住了娘的身子,不让娘走。

  “滚开,你这个烦人的东西。和你爹一样,都是个没用的东西,将来铁定也是个窝囊废。”娘用力地将他推开,尖声骂道。

  “你这个贱人,你在胡说什么?他是你儿子,你还是不是人?”爹拖着一条瘸腿向娘扑了过去。

  娘的身形很快,一个回旋便躲开了爹的大掌,爹的向前倾去的身子落了空,不偏不倚地摔倒在门坎上,闷哼了几声。

  “爹……”向昕叫着去扶爹。

  娘倚着门,大笑了好几声,反讥道:“哈,我儿子?若不是为了你手中那本纯钧剑谱,我会跟你生了他这个孽种?当初你若是胜了,我还会考虑和你就这么将就的过下去,如今你输了,废了,你拿什么养活我?还有什么脸留我?你这本纯钧剑谱只不过刚好弥补我与你虚度这十年的青chūn而已。”娘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一本剑谱。

  爹难以置信地瞠大了双目,颤着唇道:“那晚是你在酒菜里下的药?”

  “没错。因为我知道你和他斗,必输无疑,看在多年的夫妻qíng份上,是我让他给你留了一条贱命。”娘的凤眸轻睨,明媚妖娆。

  “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爹追问。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的宿命!当初你将我抢回来,就该知道我是那种不安于室的女人。我要过得是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贵容华的日子。这十年,你给了我什么?”娘美艳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尖细地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这十年里,难道你不曾感觉到我对你的爱吗?”爹凄凉地道。

  “爱?哈哈哈――”娘突然狂笑起来,半晌方停下,蹲下身子,摸着爹削瘦的面庞,柔声道:“向天问,我们族的女人,这一生最不需要的便是爱。”

  说完,娘便起身用力地一脚踢开爹,猛地拉过他,媚眼如丝,对他笑道:“向昕,你看好了。记住娘的这张脸,记住娘的这种笑容,记住娘浑身上下的这种气息,倘若你今后遇见这样的女人,能避则避,能躲则躲,避不开躲不开就一剑杀了她。你要记住,若是你有一丝心慈手软,死的那个人将会是你。”

  这一次,娘再也没有回头,很快的,那抹妖娆的身影便消失在暮色下。

  “娘,娘——”他哭喊着追出门外,却见着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望不见。

  爹倚坐在门边,对着他喝道:“不许追!昕儿,过来,扶爹起来。”

  他抹了抹泪,扶起爹回到里屋。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毫不起眼的书卷,递给他,苦笑着:“昕儿,这本才是她要的真正剑谱。哈哈哈,我对她从来没有丝毫隐瞒,真正的剑谱都是放在唾手可及之处,可是她的疑心病却是那么重。荣华富贵?我放弃了我的荣华富贵便是为了这追求这把纯钧剑和这本纯钧剑谱,我若是要想真的过那种日子,多少女人自会送上门。呵呵,没想到我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既然她执意要走,她要将那假剑谱送予那人,是生是死,也与我无关。”

  “爹!”他哽咽着。

  “昕儿,你可要收好这剑谱,也要记着她临走前的那番话。好了,爹要休息了,你下去吧。”爹向他挥了挥手,便躺下了。那一刹,他看到爹眼角滑下的眼泪。

  未几日,门前的河中漂浮着一具尸体,人人都说,那是一个瘸腿的醉鬼失足落了水。爹究竟是无意中失足还是自己跳下去的,只有爹自己知道……

  沉睡中的美仁不知在何时醒了,扭着身体伸了几下懒腰,口中不停地嚷嚷着:“唔唔唔――”

  这几声也打断了向昕的沉思,凝视着愁眉苦脸的小家伙,轻抬了嘴角,道:“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朦胧睡眼,美仁又打了一个哈欠,嘟喃地叫了一声:“大叔,早。”

  “昨夜睡得可好?”向昕问道。

  美仁挑了挑眉,双手拍着脑袋,苦着脸道:“嗯,头好痛。”

  听闻美仁叫头痛,向昕想到了昨夜之事,剑眉深锁,伸手便帮他轻揉了揉太阳xué,轻声问道:“小向,我问你,你可记得昨夜之事,比方你是否有出过这屋子?”

  “啊,对了,大叔,你昨夜上哪去了?美仁一觉睡醒想方便,却见大叔不在屋中,于是自己下了chuáng,可是刚摸着出了屋子,便有个黑影从眼前掠过,之后美仁便什么也不记得了,直到眼下又见着大叔了。”美仁激动地大声嚷着,一双手比划着昨晚见着的那黑影。

  在心中思绪百转,向昕垂眸gān笑了几声,道:“今日觉得腿怎么样?还疼吗?”

  眯着眼,美仁浅浅一笑:“呵呵,这大夫的药还真管用,不怎么疼了,瞧,这青肿也退了。唔,我要下chuáng走走。”

  说着,美仁滑下了chuáng,在向昕的搀扶下,轻轻地挪了一两步,较昨日的qíng况好了很多。

  “好了,今日不用在像个小孩子一样要人抱着走路了,”拍了拍美仁的头,向昕柔声道:“快去梳洗,待会去用早膳。”

  美仁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打理完了一切,便随向昕一同用了早膳。

  第四章 顺水人qíng

  日子匆匆一晃,明日便是那蓝老爷蓝德宗的五十岁生辰,向昕却一直未有动静,这颇让美仁意外,为了不节外生枝,美仁也未曾有下一步举动。不过整天闷在这衙门里无所事事,让美仁也伤透了脑筋,时不时地还要应付那些长舌的衙役们。

  自与向昕同chuáng共枕之后的第二日,向昕也依自己的诺言找了一张单人chuáng架在了屋内。向昕虽一人居住,但那屋子实属小的可怜,架了一张chuáng之后,人走动的地动方明显狭窄了许多。顾及到美仁的伤腿,憋红着耳朵,他又对美仁提议还是睡一张chuáng好了。

  一起睡还是分开睡,对美仁来说都是一样,美仁满脸兴奋地欣然点头。自昨晚,美仁用追魂香迷晕了向昕之后,意外地发现向昕做恶梦,不停地叫着娘,因而觉得近距离的观察这男人是件很好玩的事。

  而经过与美仁朝夕相处的向昕,渐渐地,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qíng愫在慢慢滋生。

  这日,奈不住美仁的哀求,向昕答应带着“伤势差不多全愈”的他四处晃悠。其实那日的“伤腿”不过是美仁的雕虫小技而已,大夫的药根本就没有用上,早已被美仁偷偷给扔了。

  午时过后,向昕便带着美仁于城内慈溪衣坊重新购了一身合身的新衣,个中缘由不用说明,美仁也知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阳chūn白日风在香。

  据说前任知县大人偏爱樱花,从衙门西行的青石街起,直至浉河两岸都种满了这种美丽清纯的樱花树。时下正是花开时节,绯红粉白的花朵,绚丽又清雅,争芳斗艳。微风阵阵,花瓣随风飘落的样子,洋洋洒洒,状似白雪,幽香四溢,沁人心脾。

  嗅着花香,美仁脑子里不停地在转动。那夜夜探思远堂,被向昕发现,qíng急之下装成被人迷晕。他心疼地抱着自己回屋,尔后的喃喃自语,宛如对心仪女子的深qíng誓言,美仁可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

  这个一板一眼的男人,有时候看来还是挺有趣的。心中暗暗窃笑,想着,美仁便忍不住仰头望了望他,孰料,这位仁兄定住脚步,怔怔地望着前方。

  向昕的神qíng极其不自然,这让美仁很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数米之外立着一位身着一袭上白下碧的丝罗轻衫女子,身旁立着一位huáng裳小婢。这位小姐淡雅脱俗,微蹙着细眉,明净柔美的面庞上带着丝丝幽怨,火热的目光深深地锁在了向昕的身上。

  “向大哥。”那名女子红唇轻启,软语轻唤。

  “向某见过蓝小姐。”向昕蹙了蹙眉,抱手作揖,以礼回道。

  原来这位便是那百闻不如一见的蓝府小姐蓝希凌,美仁噘起了小嘴,双手抱胸,目光定定地在她的身上扫视好几番。单是从相貎气质,这位蓝小姐与向昕倒是挺般配的一对,若是论上家世背景,向昕似乎略逊一筹,但向昕年轻有为,潜质无边,日后的事谁能预测。

  不过,最可惜的便是,落花有qíng,流水无意。怎么看,这都是蓝家小姐的一厢qíng愿罢了,谁叫她看上的是根木头呢。

  想要混进那蓝府,向昕可以做到,但若想要在蓝府住上一段时日,怕还是要自己先出手为妙,得下一番功夫了。微眯了眯,美仁露出了一个坏笑,拉扯着向昕的衣摆,巧声道:“大叔,这位姐姐真是好生漂亮,是大叔的朋友吗?”

  “呃……”微微愣了一愣,一时之间,向昕竟不知该如何接话。若说是朋友,自己与那蓝小姐算不上深jiāo,不过是曾经救过她一次;若说不是朋友,无非是让面前的蓝小姐难堪。轻咳了一声,向昕露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做起相互介绍来:“小向,这位便是城西蓝府的千金蓝小姐。蓝小姐,这位是……”

  未等向昕介绍自己,美仁已经兀自地自己开了口:“漂亮姐姐,我叫向美仁,向若而叹的向,仁义君子的仁,是大叔的侄子。漂亮姐姐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美仁。”

  侄子?美仁这一开口,让向昕怔了怔,他原本开口是想说美仁是他的远房表亲,这会美仁自称是自己的侄子,辈份真真实实的隔了一层,似乎更为妥当,让他欣然地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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