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室友跟着女老师跑出去找人,谢汀雪坐到床板上,深深吸了口气,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环抱着手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抖,可全是徒劳。
想起自己的家庭,谢汀雪埋头哽咽起来。
原本大家很友善,可升了高二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班里人都知道了她妈妈是保姆,爸爸是个喜欢在外面鬼混的人。消息传开后,一夜之间,众人态度大转弯,她仿佛再也融不进这个班了。
妈妈一直教导她,不偷不抢,辛苦付出劳动的工作都是值得尊重的,不要因为工作不光鲜,家庭贫穷而抬不起头。她也一直这么坚信着,认为她的同学们不会因为出身看不起人。
但现实让她骨冷。
她妈妈在梅检家当保姆,她是保姆家的女儿,她爸爸是个游手好闲的下岗混混……当她被同学们打上这样的标签后,她就再也不配过正常生活。
对男生笑一笑,就会被那群女生骂不知廉耻,她不笑又会被骂是认不清自己,丫鬟装公主,不自量力臭清高。
这晚,积压一个月的委屈终于爆发,谢汀雪痛哭了一场。
“讨、讨厌……”谢汀雪恨这样哭泣的自己,但她无法止住眼泪。
只是冷言冷语,暗暗排挤也还好,可上月底爸爸闹出的事,把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每日都要接受同学的侮辱。
上月底她刚刚放假,她那个整日不着家的父亲回来了,他喝醉了酒,跑到梅检家砸门,妈妈怕他吵到邻居,让梅检爸妈难堪,急忙出门劝他,结果他上手就打,六亲不认的模样根本不像人类。
谢汀雪狠狠蹭干泪水,仰头深深呼吸。
她很怕。
她看到那些奇怪的,不学习的男生都会不自觉地回避,她认为那些人随时都会施展暴力,从人变成丧失理智的野兽,就像她那个爸爸一样,发起火来,再也没了人样,听不了劝,只会挥巴掌,肆意践踏她和妈妈的人格,把她们的生活和尊严统统撕碎。
室友们回来了,说老师同意李羽洋在隔壁寝室借宿。
女生们动手匀了被褥毯子给谢汀雪,劝道:“要熄灯了,别哭了……明天我们告诉班主任,让她搬走好了。”
“她也太坏了!”
“她本来就嘴毒,我超讨厌她的!”
“汀雪,没事,你睡吧,明天我们都站你这边。”
谢汀雪点了点头,勉强扯出笑,哑着嗓子道谢:“谢谢……睡吧。”
男生宿舍那边,言泽刚刚睡着,就被冯飞推醒。
“哥,泽哥?”冯飞说,“走啊?说好了,你今天不去吗?”
言泽睁不开眼:“唔……去哪?”
“十一点半了,咱们跟冒哥说好了,十二点组队进游戏。”冯飞说,“你不去了吗哥?”
言泽翻了个身,黏糊糊说道:“……唔,网吧吗?”
“是啊!就体校对面那个,快点哥,走走走,再晚就玩不了多久了。”冯飞把言泽拉起来,“哥,你今天白天没睡啊?”
言泽:“……”他好像知道以前的自己为啥白天上课会睡觉了!!
言泽打着哈欠,还未清醒过来,本能地跟着冯飞溜出宿舍楼,穿过草场,停在学校后墙这里。
言泽抬头,迷迷糊糊看了眼,念道:“高压电,危险……”
他刚念完,冯飞轻车熟路从这个牌子上翻了过去:“哥,快上来!”
言泽:“哦,想起来了,这堆电线是吓唬我们的。”
怎么可能真的通电?
言泽轻轻哼笑一声,转身:“我回去睡了。”
冯飞:“诶?哥?哥!你中邪了啊?!”
冯飞骑在墙上,试图劝言泽回头:“咱说好的!没你咱们这边干不过体校那群!”
言泽:“我好困啊……我今天学习了好吗?!”
冯飞:“哥,你说什么话,我咋听不懂了?你不去咱们输定了啊!我带团要赢很难的!!”
言泽径直转身,摆了摆手:“晚安,祝赢。”
大晚上牺牲睡眠去网吧上网玩游戏?
言泽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玩的?体会过十年后的各种各样精彩手游后,言泽的网瘾不治而愈。
而且,熬夜会秃头的!他以后要拍古装剧,要保护发际线的!
言泽爱抚着头发晃悠回寝室了。
骑在高压电线上的冯飞震惊:“卧槽,真中邪了吗??这还是泽哥??”
不料,言泽脚下一转,又走了回来。
冯飞咧嘴笑:“哥!”
回心转意了!!终于想起兄弟了!!
言泽掏出一沓钱,扔到了墙外,说道:“回来帮我带个洗面奶和润肤霜,挑贵的买,谢谢。”
冯飞:“……啊?”
早读六点半开始,六点的时候,言泽被学校大喇叭放的《男儿当自强》吵醒。
去网吧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在争分夺秒睡觉。
冯飞歪倒在床上,怀里抱着一瓶洗面奶,一包郁美净。
言泽盯着看了好久,长叹一声,嫌弃地收下了。
洗面奶是杂牌深层洁净去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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