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项家人每一代里,都会有一个人成为这两个世界的平衡点。所谓平衡点,既是这两个世界还处于平衡的天平上的象征,也是维系两个世界不崩塌的支柱。”丰叔叔可能是看到椅子上的“我”疑惑的神情,好心解释道,“说得通俗一点,你们就是一座天平。如果你们受伤害,两个世界都会从天平上砸下来;如果两个世界不处于平衡状态,你们也会分别处在对立的极端,彼此都会受到伤害。”
“那现在……”
我还没说完,丰叔叔一个箭步凑上去,大手一挡,拦住我的头防止我后仰,同时另一只手将那小瓶木油上的塞子轻易弹开,并朝我嘴里灌。
“我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现在就该是你的死期了,雾世界的项慈。”
十五.取代
奇怪的是,我挣扎了一会儿,就没有再反抗。等我再睁开眼之后,刚才一会漂浮半空一会坐在椅子上的视角交杂已经不复存在。我迷茫地看着松了口气的丰叔叔,他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知道你刚才一直都在听,只是身体的操控权已经雾世界的项慈给夺走了。”丰叔叔叹了口气,“这是你们项家要背负的重担,本该等你成年后由你爸爸妈妈告诉你的,可整个雾世界侵占真实世界的计划我已经开始失去最高控制权,不得不提早推进进度,真是可怜你了,孩子……”
我小声地想问什么,可没说开头,丰叔叔就拦住了我。
“你先听我说完。平衡点的特性就是本该活在两个世界的两个人,却活在了一个人的身体里。你们此消彼长,虽然长得一样,但性格和思想是一个根里长出来的两朵朝相反方向开放的花。只要这个两个世界还有一个存在,你们就不会全都死去。”
“现在我救你算是违背了他们一大部分人的意思。我一直叫他们慢点来,这种大计划不能着急。可那帮暴民能明白什么?他们那帮蠢货什么都不明白!只懂得眼前的利益,只关心他们雾世界的木油快挖完了,必须得尽早来真实世界安家落户。他们真是蠢,一帮愚蠢的家伙!还妄想夺我的权,夺我的计划,夺我的构想!”丰叔叔越说越气,快步在客厅里绕圈走,可嗓音却压得低低的。
我已被丰叔叔变幻不定的神情给弄昏了头脑,不知该怎么看待他,更不知道该不该逃开。刚刚雾项慈掌控身体的时候,她已经偷偷地把手腕上的绳索给解开了。我攥着一圈圈绳子,不让它掉落在地上。为何不让丰叔叔发现呢?丰叔叔又不是坏人。他现在凶的又不是我,是雾世界的那帮人,还有雾项慈。
鬼使神差一般,我张口提道,“丰叔叔,我们的丰复余他死了。被雾世界的丰复余杀死了。”
丰叔叔顿住了,他没吭声。
刚刚目睹丰复余被杀的悲愤又燃烧起来,“丰叔叔!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丰复余啊!”丰叔叔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怎么背对着我没吭声,是在哭吗?
“我知道。”
“丰叔叔?”
“我让雾世界的丰复余去杀的。”
我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太懦弱了。没有野心的人,不配当我丰家的后代。”
丰叔叔又恢复到小时候我熟悉的丰叔叔,可总有一丝不和谐在挑衅我的观察。“项慈,那瓶木油只能压制雾项慈一段时间。如果你又开始出现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把这瓶绿色的火油喝下去,就能暂时再压制她一段时间。”他掏出那瓶火油,正准备绕过来帮我解绑。
我吓得一激灵,赶忙把手上的绳索扔到地上,不去理会丰叔叔异样的目光,去接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里的火油。
“丰叔叔?”我已把脚上的绳索解开,丰叔叔依旧不安地看着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丰叔叔回过神来,“你先到你房间里,等会我会把他们引开,然后再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儿?”我们为什么要逃?我不是维系两个海煤镇的平衡点吗?
“雾世界的人已经准备好全部入侵真实世界。迟早两个世界只会剩一个世界。那时候,你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不论是两个世界崩塌至只剩一个世界,还是你自身的不稳定性,你都活不了多久。”丰叔叔看出来我的疑惑,强调道,“我说的是你,真实世界的你,活不了多久。”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我大致猜到了:因为你心里很清楚,雾项慈比你要强很多,你被她取代是迟早的事。
就好像如今我的真实世界,已经被雾世界所取代。
十六.逃亡
等了大概十分钟,丰叔叔就来到我房间的窗户外接我。
我已经放弃思考丰叔叔最初的动机是什么。这个问题在刚刚过去的十分钟里一直在我脑海里咆哮,一同不安躁动的还有“我接下来会去哪儿”,“他们把我爸妈放哪儿了”,“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不管思索哪个问题,路程的终点都会回到那份不安和委屈上。
雾世界只是个虚幻的世界,按照丰叔叔说的,它是在雾墙出现后才产生的。一个虚假的世界,一个替代品,为何可以取代这个真实的世界?他们究竟哪里寻来的野心,又是哪里来的能耐,以一个冒牌货的实力却摆出了真品的姿态,大摇大摆地入侵我们的真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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