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慧如每次见到她的女儿亓安安之后,都要点一盏安神香方可。
因为,她不晓得,那凝聚在她心头,让她暴躁不安的感觉,是源于她对那个男人的恨,还是出自内心的,对那个小女孩的怜惜。
亓安安毕竟是她的孩子,她却不敢爱她。她日日忍着锥心的痛苦,只因为,那个,她曾经爱慕的男人,将她抛弃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尝尽孤独。
廖慧如推开无华阁暗间的阁门,那是一处阴凉冰寒的地宫。
地宫不大,按照其规模来看,应该是一处前人废弃的墓室,柱壁上刻着九殿阎罗,十八鬼差的画像,威风凛凛,却又阴气沉沉。
地宫中间是一处巨石,巨石上凿了孔洞,拴着一条千年铁石打造的铁链。链子的一端,拴着一个年约40的男子。
男子生的眉目粗犷,颇有几分英气威武的感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八年前离开东蒙山,消失已久的南柯褚。
或许,在东蒙山上,他独自一人抚养楚云庭时,是颓败不堪的。
但是,现在,在无华阁的密室中 ,他却如同在闭关修炼一般,虽然与世隔绝,不见天日,心中却有了着落。
那年,他离开东蒙山,在峨眉山脚发现了廖慧如的行踪,便悄悄跟她上了峨眉山。
彼时,出尘师太的女儿,已经寄养在青灯师太房中,三年之久。她日日思念女儿,承受着相见不相识的痛苦。痛苦难耐时,便一个人去峨眉山后山,修习那骇人听闻的魔道武功,还因此险些走火入魔。恰在此时,南柯褚及时出现,帮廖慧如打通经络,疏导她回归正途。
廖慧如哭着告诉南柯褚,她的女儿十岁那年误食了毒果,生命危在旦夕。
廖慧如知晓青灯师太房中藏有一味解毒的药草,因着昔年,廖慧如初入峨眉山,为了坐上掌门之位,曾暗中加害过青灯师太。若是论起在峨眉山中的资历,和武学修为,青灯师太均在廖慧如之上。廖慧如初离开东蒙山,一心想着在山中谋个职位,方便自己把寄存在山下农妇家中,还是婴孩的亓安安接回山中,便在青灯师太的练功香中,掺杂了导致她经脉错乱的毒草。
在峨眉派掌门师太的比武选拔大赛上,比武途中,青灯师太因着自身经脉错乱,险些逆血而亡。众人惊慌不已,廖慧如自怀里掏出早已炼化好的丹丸,给青灯师太服下。自此,青灯师太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落得腿脚不便,是以终日禅居,与掌门之位,失之交臂。
廖慧如登上了掌门师太的宝座,将峨眉山打点的妥妥当当,别人挑不出毛病来,青灯师太也逐渐熄了与廖慧如寻仇的心。只是经此一事,二人自是从不交往,甚至颇有相互漠视的倾向。
廖慧如知晓青灯师太不会出手救助她的孩子,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身中剧毒,昏迷不醒的亓安安,丢弃在青灯师太平日晨练的后山断崖下,放手不管了。
那青灯师太捡了亓安安,养在房中,给她解了毒。
廖慧如虽然得到了掌门师太的宝座,却要承受失去孩子的现实,心中苦不堪言。
南柯褚好言安慰了廖慧如一阵,见山中有女尼走动,便闪身躲入了山崖草窠里。
夜里,他悄悄来到廖慧如的窗前,欲与师妹诉说相思之情。
入夜,失去女儿,悲痛交集的廖慧如,躲在山中小屋里哭泣,思及痛处,便忍不住拿头撞墙。
墙壁被廖慧如撞得咚咚直响,躲在窗外的南柯褚吓坏了,赶忙翻窗而入,将沉溺在悲痛中的廖慧如,紧紧抱在怀中。
:“师妹!”
:“师兄!”
廖慧如泪眼朦胧中,与大师兄南柯褚,发生了关系,睡在了一处。
身体纠缠,最能够直击心灵深处,廖慧如清醒了许多,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一脸安详的大师兄,南柯褚,心头浮上了浓重的恨意。
他们都是成年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你情我愿,方为上乘。
廖慧如深知南柯褚对她的感情,却也恨他,如此对她,乘人之危。
她便将南柯褚锁了,顺带搜出他身上,青衣门的掌门印鉴,将青衣门掌控在自己手中。
待她建立幽冥宫后,便将南柯褚囚禁在了,永无天日的暗室中。
她从不让人接近暗室,亲自给暗室里的南柯褚,送茶送饭,梳头,擦身。
每当她心情不好,遇见难处时,她便来到幽冥宫无华阁地宫里,亲自为南柯褚梳理头发。
南柯褚嘴角含笑,心平气和的接受着,廖慧如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们如同一对恩爱的夫妻一般,相濡以沫的生活。
这或许是一副颇为诡异的画面,女子满含爱意的为男子束发,男子双手却拷着铁锁链。
:“师兄,你看,小茹给你梳的头发,你还满意吗?”
:“师兄,你看,小茹给你亲手缝制的衣衫,穿着还合身吗?”
:“师兄,你看,小茹给你寻来一本经书,你平日不甚看书,应当多读书,增广识多。”
南柯褚极少说话,只是一昧的微笑。
他不提廖慧如为何要囚禁他的事情,廖慧如也不提,他强要了她,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旧事重提,师兄妹二人,怕是再也难续往日,东蒙山上师兄妹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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