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再如何扎根在你的心中,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上官家的女儿,世代显赫,不论在江湖中或者朝廷,都贵不可言。她不过是峨眉山上的一缕,无所寄托的孤魂罢了。”上官阿英平息了心头的怒火,讥讽道。
上官阿英在江湖中,曾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即使年过半百,她的美丽依旧不是布衣裙衩可以攀比的。
“夫人,请你出去,今夜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就宿在书房了。”姜其岩放下手中的经书,正色道。
眼见着姜其岩下了逐客令,上官英也觉得自己似乎在自讨没趣,遂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八月初,诡异的夜晚,清冷的夜风,穿过姜府蜿蜒曲折的回廊,吹入姜其岩的书房中。
姜其岩房门紧闭,他已经脱了外衫,准备就寝。
“出来吧,跟了一路,还要掩藏什么?”姜其岩看了一眼暗影处,沉声道。
他清楚的感觉到,她就在他的身边。
廖慧如身着一身黑衣,姿态优雅的自房间暗影中走出来。
“岩哥哥,你又在想念慧如了,慧如记得,你每次想念慧如的时候,都会拿起桌角的诗经,仔细研读。你说过纵使诗经中描绘的美女无数,也不及慧如千分之一,可是那些经历,缠绵悱恻的情谊,却是你真实的心声,不是吗?”廖慧如的声音很轻柔,带了一丝空谷幽兰般的雅致,清淡而芬芳。
一个女子,一个美丽的女子,能够在青灯古佛的庵堂中,一呆十八年,她的脾气心性,自是不可估量。
女子自身后拿出一盏铜制油灯,灯光氤氲,照的女子一双眼眸,轻柔的仿若云遮月般朦胧透明。她的脸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柔嫩的吹弹可破。她的眉宇娇柔的似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微微一笑,便深深的吸进了姜其岩的眼眸中。
“岩言哥哥,你不是最喜爱慧如的吗?你说,你摸着人家的手,就像摸自己的手一般,心不跳脸不红。我却笑着回应,因为岩哥哥的心中,是真的把慧如当作自己,把慧如刻入了骨血中,你就是我,我便是你。自己摸自己的手,当然不会心慌面红,是也不是?”
廖慧如手中捧着灯盏,轻移莲步,走向了姜其岩。
姜其岩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廖慧如,一如二十年前那般美丽动人,虽然岁月退去了她脸上的青涩,可是在姜其岩的心中,廖慧如依旧是那个,二十年前初见时,美丽聪明的女子。
世间女子,或可以用美丽来形容,但是在姜其岩的眼中,廖慧如的美,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因为她笑或不笑,都已成画。
廖慧如嘴角含着一抹轻笑,她神态悠然的来到姜其岩的身前,手中的铜灯盏,在姜其岩的鼻子下一晃,放在了书桌一脚,而后手指轻柔的勾开他衣衫上的带结。
姜其岩自书房中醒来,他嘴角挂着一抹闲散的笑意,他昨晚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他二十年前的旧情人,与他书斋密会。二人夫妻恩爱,甜蜜荡漾,似交颈鸳鸯,整夜缠绵悱恻。
他翻了个身,恍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长发披肩,衣衫半裸的女子。女子睡的深沉,他轻轻转动那个女子的脸颊,顿时惊愕的从床上跳起。
躺在他身边的女子,赫然是昨夜进门,还未与自己儿子拜堂成亲的上官蓁蓁。
姜其岩脑子轰鸣一片,心中恍然,定是有外人跟随着送亲的队伍,闯入了姜府,设计了眼前的事故。
“咚,咚,咚,”门外传来清脆的叩门声。
“老爷,快些开门,夫人亲自来伺候老爷梳洗起床。”房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许是清晨睡醒,躺在姜其岩床上的上官蓁蓁,忽的睁开了眼睛。
“啊!”她一声尖叫,打破了黎明美好的平静。
姜夫人在外面,指挥着丫鬟撞开书斋的木门,呆愣的看着书房中睡在自己夫君床上的侄女。
“你,你,你!”上官英单手点指着自家夫君与侄女,脸色铁青的跌倒在地。
“廖慧如,廖慧如!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又是你用的手段,二十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还是不肯放过我!”上官英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上官蓁蓁眼见着姑母的模样,惊吓的止住了哭声,她颤抖着双手,穿好自己的衣衫,飞也似的逃回自己的小院。
她不知道姑母口中的廖慧如是何人,更不知晓自己明明要嫁给姜文泽表哥,为何会睡在了姑父的床上。
她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伤心的哭泣。远嫁他乡,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她的贞洁名声全都毁了,以后,她要如何面对,剩下来的路。
这个世界或许就是如此的绝情,没有人会聆听你的哭声,更不会过问你为什么哭?弱肉强食是世间一切的生存法则,同理,锦上添花也是人类爱美之心的趋使。
上官蓁蓁她这朵还没有盛开的花,便如此轻易的凋谢在江湖恩怨的纷争中,她或是无辜的或者又不是。
她是上官家的女儿,自然承接了上官家的命运。
姜文泽在临安城中逗留了几日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远在琅琊古郡的姜家大宅。
府中有些凄惨诡异的气氛让他倍感心惊,原本应该红绸高挂,彩带绕梁的姜府,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沉寂,丝毫没有婚娶迎嫁的喜悦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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