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墨兰的口气,听起来不大想拖。
之后,在费海楠出病房外头为她斟水时,墨兰已与曼青通了一次电话,解决了这个问题。
“婚礼不拖延,下周五举行。”墨兰对回来的费海楠说。
费海楠在惊诧之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这么急?三哥他——”
“他下周应该可以出院的。”墨兰以专业的角度说,语气淡淡的。
若不是知道他们两个的夫妻感qíng一向很好,费海楠简直要误以为墨兰这一刻不爱自己的丈夫。
“所以时间蛮紧的。”墨兰像是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qíng,径直往病房外走,“我先去看看你三哥。”
费海楠急急忙忙跟上她,着急地喊:“三嫂,你今天刚起来,小心点身体。”
两人下到骨区病房。
费镇南倒是很安分,术后第一天在病房里面安静地体养。
墨兰在门前犹豫了下后,径直推门进去。
费海楠想了想,在门外徘徊两圈,不进去了。
本躺在chuáng上半合眼的费镇南,在听见响动时便睁开了眼睛。
夫妻两人互对上第一眼,同时发觉一件很囧的事qíng:都没有穿病人服。
墨兰是从chuáng上爬起来后,立马换掉了病人服,才不管医院的人怎么发牢骚。她忒讨厌病人服上的消毒水味,令自己浑身蔫蔫的。
费镇南是在手术醒来后,里面的衣服就换成自己的。如果有舍弟带人来查房,意思一下把病人服套在外面,没有医务人员来的时候,当然不需作假了。他的自我感觉是,身体一级棒,除了左手暂不能动外,穿病人服有点儿玷污了病人服的含义。
见丈夫的jīng神与自己一样济济,完全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墨兰呼出一口长气,嘴角一弯,对丈夫露出了一个非常美的笑容。
费镇南坐在chuáng上,伸出右手,眸子里含了一抹笑意:“过来。”
墨兰小心把病房门反锁了,才踱步过去,接住丈夫的手,放在掌心里蹭着:“好点了没有?”
“你说呢?”
“每个人都说你会残废。”墨兰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抚摩丈夫的手,发砚丈夫的掌心指间都布满了厚茧,蹭得她的皮肤生疼。但足以说明他这手,是多么的孔武有力。她不敢想象,不,是觉得他一只手也能撑住天下。
费镇南没有答是,或是不是。那是由于他没有从妻子的口气里听出疑问。他便是把妻子一拉,让妻子坐到了自己身边,说:“我们举行婚礼吧。”
老实说,墨兰不是不担心他一只手,听到他手因为自己出事的时候,她心头其实急成了一团火,酸涩苦涩的滋味他人无法想象。她富含深意的眸子自进病房后,是一直盯着他那只受伤的左手呢。只是,她是有学过医的,知道这个事急不得。康复治疗是必须按照步骤来的,急了反而会变成反效果。所以,这时候她越是不能向丈夫总是提起手伤的事。让信赖的医生一步步安排她丈夫康复治疗,她从旁协助就可以了。她需要给丈夫的是心理上的一片海阔天空。
她定定地回答丈夫的问题:“我和奶奶商量过了,婚礼定在下周五。老人家会帮我们全部安排好。我们到时候准时出席就行了。”
“我吊着一只手结婚,你不介意吧?”费镇南还是有点儿忌惮形象问题,说了句。
“那我捧着大肚子结婚,你不介意吧?”墨兰提着眉梢,一口反诘他。
费镇南笑了,笑得很清朗。
墨兰忽然蹙了下眉:老公这样子,又有点儿过了。平常里知道自己的手有可能残废的人,不会潇洒成没事人这样吧。
“去哪里试婚纱?”费镇南把手往她腰间一搂,问。
“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的。”墨兰边说,边稍仰头还是端详他的神色,“不过,我想奶奶应该都有帮我们安排好的。我等会儿再问问海楠。对了,她在门口呢。”
听到唤声,费海楠硬着头皮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三哥,你好点没有?”费海楠端着小心翼翼的口气问,怕触及到兄长的疤痕。
“还好。”费镇南给妹妹一个像是有点勉qiáng的回笑。
墨兰见着,眉头一打结。
“三哥,你一定得好好休息!你放心,嫂子我会帮你看好的。”听见兄长这副好像很忧愁的语气,费海楠拍打着胸脯用力地说。
“近段日子麻烦你了,海楠。”费镇南含下头,慎重嘱托的口吻。
费海楠感受到了事态重大:三哥竟然对自己的伤这么没有信心,莫非四哥最担心的结果发生了,三哥的手真是会残废?
“海楠。”墨兰打断小姑的胡思乱想,说,“你问问奶奶,看什么时候让我们两个去试新婚礼服。”
“嗯。没问题,这个我会帮奶奶来安排的。”费汉南点着头。接着她一边借口出去,一边当然是慌慌张张去找费君臣了。
“什么?你说你三哥的手术是不是有问题?”费君臣对于妹妹突然来找自己,并且提出这样的质问,感到惊讶。
“哎。四哥,你就老实说吧,是还是不是?你别搞得每个人都疑神疑鬼,心里不安乐。如果三哥的手不好,也没有关系,有我们这么多人照顿他,不是吗?”费海楠喋喋不休,只顾着倾诉自己的心qíng,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你三嫂说了什么?”费君臣琢磨来琢磨去,能在其中搞鬼的,第一人选不外乎是墨兰了。
“三嫂当然会担心,不担心会是三嫂吗?”费海楠其实觉得,墨兰比费镇南要冷静多了,不见得比病人忧愁。
既然是墨兰的因素,费君臣扶一扶眼镜:“不用担心。你三嫂的话没有我的话正确。手术没有任何问题!”
“四哥,你最好不要撒谎。奶奶下午会过来。”费海楠先警告一句。
费君臣收到妹妹这样郑重其事的警告,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莫非,是你三哥自己担心?”
费海楠被抓到心思,抛下一句:“反正就这样。”说完直奔出办公室门口。
费君臣捏着下巴颌,一时半会儿沉入了静思。
中午没到,曼青就来到了医院。那是由于,听过了孙媳妇墨兰苏醒并在电话里的声音,老人家哪能继续按捺得住。
曼青先绕去了监护室病房,不见墨兰,心知应该在孙子的病房。于是,先跑去了费君臣的办公室问过孙子的伤况。
孙媳妇醒了,现在最大问题就是孙子的手了。
一般,费君臣是不直接面对曼青的,主要是,他与曼青的xing子合不太来。所以,上次的解释工作,他全部扔给了父亲去做。今早费洋不在,暂时需由他打理。
曼青每次与他见面,三句话不离口:孙子,你的脾气得改。孙子,你的xing格得改。孙子,你不能学你爸妈。
“奶奶,你坐吧。”费君臣在老人家进门后,把椅子搬到老人家的面前。
曼青白他一眼:“我还没残废呢。”自己坐到靠边舒服的沙发上去。
费君臣听她口气,就知道她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了什么,倒是笑吟吟地扶着眼镜说:“奶奶,您火气这么大,是谁惹到您了?”
“我问你,老三的手究竟怎么说?”曼青一手指着他,开门见山,伸长脖子,焦虑挂在了脸上。
费君臣这会儿是想明白了,让笑容收敛一点,露出声无奈的叹气:“和我爸跟您说的一样,奶奶。镇南这只手,是需要康复治疗的,具体能不能完全好,是很难说的。”
曼青脸色一灰:没想到孙媳妇醒来的喜讯,并不能让孙子也带来喜讯。
————
墨兰在小姑子走后,与丈夫在病房里玩起了扑克牌。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夫妻好像是在借此解闷一样,有点元气大伤的不振迹象。
只有他们夫妻俩自己清楚:眼下这盘棋,正杀得白炙化,随时会被翻盘。
“这场婚礼很重要。”墨兰蹙着眉不动,打出一张梅花K,“如果无意外,那个人会在我们的婚礼上出现。”
“你有和Aida联系过了吗?”费镇南慎重地问,以好安排接下来的布局。
“联系上了。”墨兰道。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联系了Aida,因为蕙兰也在Aida那里,她必须先让姐姐安心下来。没想到的是,Aida告诉她,罗铮现在也在帮他们的忙。怪不得,47像发疯了一样,跑到她这里来想杀了她。是被罗铮的事刺激到了,肯定是的。
“Aida有说什么吗?”看得出妻子在想某个人,费镇南关心地再问一句。
“Aida说,对方已经联系过他。这证明,对方打算出手了。吴梓阳的死,可以说是刺激到对方了。”墨兰心中所叹的是,吴梓阳这人的父母,比任何人所想的,似于更复杂一点。有关这点,吴梓阳本人甚至没有察觉。
“你想他吗?”费镇南没有忘记,当年她被他伤害的时候,落魄到什么地步。
丈夫口吻中那丝斟酌,那丝捧在心尖上的小心,墨兰都听出来了。
墨兰苦笑:“你怎么会想到我会继续想他呢?或许,以前我是真的迷恋过他的,但那是因为不懂事。”
“每个人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费镇南言简意赅,此话似是安慰,但是,也带了丝批评。
批评的不是她那时候不懂事,而是批评她不该自责过去的自己。
墨兰接到这话,以为自己在某些时候,在丈夫面前还是矮了一截,像个孩子。她脸上便是露出一丁点沮丧的:“可是自己铸下的错果,总是必须自己解决,不是吗?”
“你听我说。”费镇南清咳两声,“我爸妈的事,我好像上回只和你说了一半。”
墨兰周身打了个激灵,竖起双耳,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他。
费镇南神色倒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哀恸的神色:“有些事,我早就知道了。爷爷也知道的事儿,但是,爷爷不说,我装作不知道。我爸妈的遗体,至今都没有能找到。对方,一直在每年一个时间里,寄出我爸妈的照片,刺激我爷爷。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墨兰感觉内心里某处被击中,突然感到自己是不认识丈夫一样,怔怔地望着他:“这人与你爷爷有仇。你应该是让人调查许久了吧?暗中保护你爷爷许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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