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卿皱起眉头,将信笺收到雕花小盒中,扣上了锁。
皇上目前无后无妃,就连个暖身子的宫女都没有,也没那心思。朝中大臣心里个个都急,只他眼睛盯着外邦人,为人淡泊,大有不铲除危害不成婚的豪志。
不少人都来她这催,连出宫时李太傅都与谈过话,明里暗里让她多在闻琉面前说些话。
她倒也说过不少,次次都被闻琉的话给堵了回来,回来才发现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自己做这些事。
宴卿卿也不是那牵红线的,闻琉不喜欢听,她自然就不敢多说来讨人嫌。
要是只她一人无缘故地随着皇上去了,岂非让人说闲话?
那些个宁国公府上的夫人她没记住怎么记住,但她们的话倒深深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宴卿卿现在尚未出嫁,又是模样昳丽,与别的男子见面太多最易惹是非。
宴府现在就她一个人,要是因为奇怪的谣言把家里的名声给拖累了,宴卿卿觉得到时都没脸去见父亲兄长。
宴卿卿下了决心,朝外叫道:“相然。”
相然哎了声,从外面走进来,挑开圆润的珠帘,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让车夫备马车,我去趟皇宫。”
相然微愣,“小姐有什么事找皇上吗?”
宴卿卿摇头不语,先起身将手中盒子放回小橱中。
她肤色白皙,头上的红石榴粒步摇垂至细肩上,又显出几分锁骨的精致,其他世家小姐做她这打扮也只是平平常常,挑不出彩,偏她就艳丽了十分,举止动作又是贵气不凡。
她与相然说:“二公主有了身孕,不能一起去冬祭。我跟着皇上去实在不合适,到时惹了闲话又让皇上担忧。”宴卿卿犹豫了下,又说道,“还有另一件事也得跟他说说。”
相然不清楚宴卿卿有什么事,也不多问,只应道:“那奴婢这就下去吩咐一声。”
……
今日朝堂又在争议蒙古国人在京城游荡之事。讨论许久,各官员争辩不停,右丞一党与太傅一派各持己见,皆有道理,还是没闹出个结果来,倒是右丞和太傅两人差点打了起来。
最后只能先下朝,容后再议。
接到宴卿卿来皇宫的消息时,闻琉下朝不久,才刚刚换上常服。
侍卫向他说了几句话,闻琉慢慢皱了皱眉。
“她不愿去了?”
“说是二公主有孕回不来,宴小姐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不好,所以想着进来跟您说一声。”
“只是这样?”闻琉抿了抿嘴。
“确实。”
“知道了。”只是这原因也罢,他还以为宴卿卿发现了什么异常。
宴卿卿进宫便被张总管迎来偏殿中,闻琉又暂时有事过不来,只能低垂着眉,盯着手里端着的茶水发呆,心想该怎么同闻琉开口。
天子山之行好说,毕竟她去不去都可以。只是这余下之事,却实在难以出口。
闻琉虽非宴卿卿亲弟弟,但她心中却是把他当弟弟的。她从小就疼着他长大,看他从个小孩长得比自己要高大。
宴卿卿一想到自己与他有过那种荒唐关系,就浑身觉得哪哪都不对,但这事这要是说出来,他会怎么看自己?
是想自己不知检点,还是在污了身子后祸害他人,宴卿卿轻轻咬了咬唇,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闻琉却并不是外人。
轮定安这么久都没发作,宴卿卿早以为药效已经过了,也不再把它放心上。倒不是闻琉失了那种心思,只是怜惜她身子尚弱,怕折腾到身子这才住了手。
今日是个大阴天,没什么暖阳,殿内也凉丝丝的,没什么温度,宴卿卿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寒冷。
“义姐?”闻琉的声音突然响起。
宴卿卿抬起头来,见闻琉背手踏过门槛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下来行礼。
闻琉扶起她,替她拢了拢披风,又握了握她的手,皱眉说道:“早上天凉,义姐怎么也不穿厚些?手如此冰凉,到时又伤身子,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着襕袍衫,颜色素净,袖口绣翻龙云纹,腰间佩环玉,丰神俊朗,眼眸微淡,颇有君子风范,只是脸色有无奈的责备,似是觉得宴卿卿身子刚好,不应该到处乱走。
宴卿卿身子猛然一僵,立即收回了手。闻琉似乎也没察觉她的窘态,神态自若地坐了下去。
宴卿卿手搭在自己手上,手指轻动,抚掉手上的异样,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此次天子山之行,怕是不能去了。”
闻琉才刚刚坐定,有些愕然,“义姐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事,”宴卿卿躲着他的目光,觉得失信于人确实难堪,“我去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好。”
闻琉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连宴卿卿都开始咬起嘴唇,他才轻声说:“若姐姐不愿去,那就算了。”
“我并非不愿……”宴卿卿解释道。
“太傅与右丞同朕说,因去年耽搁了时间,为向上天表敬意,官员们今年便不去了,只朕一人前去。”
宴卿卿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每年这些官员中,总有几个是要陪着去的,用以示皇家恩宠,先帝那时去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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