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打起精神,拿出行李箱里最后一样物什,脸禁不住升温变红。男性的贴身衣物,隔着包装盒,也叫人无所适从。
合上衣柜门,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回床沿。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浴室传来的淅沥水声。
磨砂玻璃倒映出模糊的人影,随着他的动作在光影下晃动。林知予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脑袋昏沉地点了几下,放弃挣扎,斜躺到枕头上。
就眯一小会儿。
等一下,要送他去林知恒的房间,回房时顺便关掉客厅的灯。明天早上八点起来吃早饭,十一点出门,去换衣服化妆,下午去酒店彩排。要不还是别让林知恒去添乱了吧,人家结婚高高兴兴的……
渐渐没了意识,一眯眯到早上八点半。
从床上弹坐起来,也不刷牙洗脸,先冲到饭厅去看看今泽在不在。
那人正和父亲坐在小阳台上,赏花品茶,一派闲适自在。
不是做梦。她暗暗松气。
“知予起来啦?早饭给你放在锅里保温。”林凡生先发现她,放下茶杯,撑着膝盖想起身,“我看凉了没有,再给你热热,别吃坏了肚子。”
今泽快了一步,先站起来:“我来吧,您坐着。
“那不行,来了就是客人。”
“我是小辈,做这些应该的。”今泽扶他坐回去,长腿一迈,来到她跟前,“你先去洗漱,记得穿件外衣,今天挺凉的。”
林知予应下来,他没耽搁,转身进了厨房。
林凡生探着脖子看里面,满意溢于言表:“这孩子,不错。”
“怎么不错?”
“他给你做过几次饭?”林凡生拍拍身边的空位,招呼她过去。
她依言坐下,手揣进睡衣的小兜里:“不去外面吃的话,一般是他做,或者从他朋友的店里打包几样回来。他说外卖吃多了不好,让我少点。”
“同居了?”
“没有,邻居,他住我对面。”
“到哪一步了?”
林知予不自在地垂下眼睑,晃起脚尖:“亲过几次。”
林凡生缓缓点头,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听老爸的,再观察一阵子,确定就是他了,再考虑更进一步。爸妈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你们年轻人开放,你也老大不小了,做好防护措施,婚前婚后其实关系不大。”
大早上的,和家长讨论这么私密的事。林知予吃不消,眼神乱飘:“您胡说什么呀?”
林凡生抿一口热茶,老神在在:“你别说,这以后夫妻生活和不和谐,对婚姻影响大着呢,婚前先磨合一段时间,不合适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些话,您别和今泽说。”
“为什么?”
“哪有第一次来家里和人家聊这个的?”
林凡生不以为然,悠闲地翘起脚:“晚了,刚刚聊完。”
林知予鼓起脸,咕哝着抱怨:“爸您怎么这样,他要是以为是我的意思,我的脸往哪儿搁?”
“他又不傻,怎么会以为是你的意思?”林凡生竖起食指,在她脸上戳一戳,直把人逗乐了,才收回去,“你啊,就是太敏感,我看小今这人不错,能嫁。我看你现在和他在一起还畏首畏尾的,这样下去,把人耐心磨没了,白白错过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林知予伸个懒腰,轻叹:“我和他才认识几天,相处起来哪儿那么容易,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林凡生揉揉她的乱发,笑道:“好事多磨,看你自己吧,我和你妈这关是过了。日子始终是你们自己过,合不合适只有你自己知道,再看吧,处个一两年的,能过就领证,过不下去就分开。”
“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才多大哟,被领导训几句就哭鼻子的小娃娃。”
“那都是多久的事了。”
林凡生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伸直手指,和她对比了一下:“是长大了,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攥着小拳头,躺在护士的臂弯里,小小的,我一只手就能托住。一不留神,你都长大了,说着要独立,要一个人去外地上大学,真就去了。现在还谈了男朋友,过不久,可能会和他结婚,为他生儿育女,有自己的家庭。等有一天,你们的孩子长大了,他也说要独立,要离开你们,人生大概是这样,小轨迹千姿百态,大方向大同小异。”
林知予听不得这些,尤其是从亲生父母那里,好像他们彻底服老了,对经历的一切都看开了,只等着最后一天的到来,心平气和地和世界说一声“再见”。
二十五岁。
母亲生她的时候,也是二十五岁。
不知不觉,她也长到了这个年纪。
林知予鼻子发酸,抱起父亲的胳膊:“长再大也是你们的孩子。”
“以后爸爸不在身边,也有人可以撒娇了,不用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咯。”
“我哪有那么脆弱?”
“也没必要太坚强。”
“嗯。”
林凡生搂着她,花白的胡渣蹭在她额头上,有点扎人:“但是你要记住,他在家里也是父母的宝贝,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在把他看成男人之前,首先要把他看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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