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不知名的外人,陈晋更感兴趣的是,“你也就出国交流学习了一学期,回来了公交都不会坐了?”
他挑挑眉勾唇一笑,决定将此事划为沈淮年的黑历史。
停了雨的夜,由明月照拂着。
凉风徐徐,白玉兰的花瓣洒落满地。
沈淮年拍开陈晋的手,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没有回答陈晋的话。
好半晌,情绪莫辨地“啧”了一声后,才压低声音地自言自语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
………
脱离了空气稀薄的车厢,捏着挎包带一路狂奔。
虽然过了宵禁,但还是能够刷卡进宿舍的。
到宿管阿姨那儿记了个名字及晚归。
宿管阿姨对时初印象深刻,知道问她半天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让她自己填写晚归理由,填完后,挥挥手放她回了宿舍。
时初如蒙大赦,乖乖道谢后又想狂奔而去。
才小跑了两步,猛地想起什么,憋红了脸来了个急刹车,晃晃悠悠地险些自己绊了脚摔倒。
三更半夜,走廊里静悄悄的。
她们应该都已经睡了,要小小声的,不能制造噪音。
时初的寝室在走廊的尽头,非常长的一段距离。她下意识地猫起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挪挪。
揣紧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一小步,一小步。
五分钟后,在自己宿舍门口站定。
掏钥匙,插锁孔,扭动,开门。
避免不了的细微声响,像把小刀缓缓刺进她的心脏,时初舔舔下唇,只盼着能尽量不吵醒室友。
整个过程她真的大气都不敢出。
慢慢地,一小寸一小寸地,推门而入。
宿舍内亮着一盏小灯,静静地等着夜归人。
时初一怔,呆愣愣地反应了片刻,酸酸涩涩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她皱了皱鼻子,忽然有点想哭。
这才更像可以供她暂停歇息忘却过往的温暖港湾啊。
她抿了抿唇,白净的小脸微微仰起,视线在室友们的床铺上一扫而过,澄澈的瞳仁里全是艳羡。
“唔。”她也想睡觉,可是她真的睡不着。
…………
………
两天后。
室友告诉她一个她们认为的好消息。
时初软绵绵蔫巴巴地倒在桌上。
像失了水分的小绿植,耷拉着毫无生机。
白白嫩嫩还透着点粉红的小脸紧紧皱在一块儿。
抿紧唇,从喉间发出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唉声叹气。
这次回渝城真的是不值得,太不值得了,早知道就不回去了,她懊恼极了,懊恼到不管不顾地拿脑门磕桌板儿。
“时初,你不要那么悲观呀。”林安染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这是一次非常好的锻炼你胆量的机会。”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时初毛茸茸的小脑袋,循循善诱,“机会难得,你应该高兴呢。”
闻言,时初垂眼,咬咬唇,手指轻抠着桌角。
话是那么讲没错,可是,可是,她害怕啊。
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
在从外学习归来的播音主持系的沈淮年学长的演讲的时候,她要作为代表,上台献花。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人的注视下。
他们的目光会不会像刀像箭像各种能把她刺伤的利器。
学校里那么多学生,怎么就抽中她了呢。
时初绝望地闭上了眼。
林安染也清楚时初的性子。
知道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为难她了。
可是谁让她就有这运气呢,“你换个角度想,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羡慕你呢。”
时初将脑袋埋起来,闷闷的,“我……我让给她们。”
“好不好?”抬起头,一脸期盼地望着林安染,小结巴只想抱住这根求生的浮木。
林安染:“不好。”
眼底闪烁着的有关希冀的光芒灭了。
时初再次蔫了下去。
任凭林安染如何施肥,她都“起死回生”不了。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梅雨停了一夜后,又降了。
哪哪儿都是潮湿的。宿舍里的衣物被褥再不搬出来晒晒太阳,都染了霉味了。
时初感觉,趁她不在,给她发配任务,是不公平的。
她愤愤然,握紧拳头。
唇瓣的弧度完全消失,她慢吞吞地尽可能不磕绊结巴地把自己的不服气解释给室友们听。
竭尽全力将最亲近的人拉为同盟。
可是,有什么用呢?
事情已成定局。
路瑶更是拿食指去戳她脑门:“别说是你不在,就是你在的时候宣布,就你这小怂样,敢拒绝吗?”
一语中的。
时初咻地一下变成了煮虾。
她咬着手指,想咬出一道口子,让自己血尽而亡。
外面的雨声忽小忽大。
‘大珠小珠落玉盘’,除了嘈杂还是嘈杂。
将她的心境衬托于此。
时初瘪瘪嘴,再次将脸埋在臂弯中,塌着肩胛,非常难受地沉浸于“类似临危授命”的慌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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