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上摆放的小巧的铜镜,现在已经埋上了一层灰,旁边妆奁匣里,放置着脂粉戴青,也因为时间太久,而变的粗陋不堪。这座古老的将军府宅,在它的主人迁走搬入九重天的宫殿后,在它的主人全家命运改变,族人零落遭放逐的时候,它依旧保持着它最初的模样。
简单而宏伟是这座古宅的建筑特色,院子里的陈设亦是简单而幽雅,曾经威震一方的战神,他的府宅自是不会太寒酸。
它不如九重天上的殿宇鳞舍那般,来的高端大气,华贵唯美,但是它就这样真实而又孤独的,遗世独立了几万年,还完好的保留着我印象中的姿态。
今日的少昊君没有孤灯独坐到天亮,他睡在我的枕边,我枕着他的胳膊。
略微的翻了一个身,我将自己的身子翻转,朝着窗子的方向。身后的他似乎也在我这轻微的翻动中醒来。
“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丝晨醒的沙哑。
人是奇怪的动物,神仙也不例外。此刻,我的心中却有了如此不堪的想法:若是一直如此,时间静止在这一刻,我的心态永久的保留在这一刻,沉静而平稳,那会有多好。
“嗯。”我闭上眼睛,轻声回应道。
我有晚起床的习惯,虽然人会早早的醒来,可是依旧要在床上浅睡半刻醒神。他见我轻浅的回应了一句,没有了下文,也不恼。只是稍微调动了一个姿势,将我更深的揽入他的怀中。
原本闭目醒神的我,在他的一番折腾下,忽的睡意全无,我清楚的感觉到,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他是一个神仙,同样也是一个男人,可以几万年过着清修寡欲的生活,也可以在一夕间过上沉湎女色的生活。因为他是天君的儿子,三界最尊贵的男子,没有人会指责他,日上三竿不起床。
我双手用力在他胸膛上推却了一番,没有将他推开分毫,索性闭了眼,随他折腾。起初他的动作还算轻柔,渐渐的他却沉浸其中,动作凶猛,仿佛不能自拔。
我耐着性子与他周旋,见他终于满足的从我的身上离开,我便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光着身子翻身下床,迅速的给自己穿好衣衫。
他见我如此狼狈的神态,亦半坐在床上,脸上带着温情的笑意,道:“夫人,为夫竟然从来不知,你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我还能假装自己失忆吗?如果可以,如现在这般,过着二人坦诚相待的悠闲生活,夜里拥着温暖的身体入眠,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食色性也,而且他各方面确实不错。
我记忆不甚好,平日里爱迷糊,在这种时刻亦犯起浑来。人贪恋温暖,就像老鼠喜爱在黑暗的洞中生活一样。我无法将三生的恨意,全部倾泻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可是我的脑海中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即使不爱,也要以爱的姿态,成全我三生的爱恨痴怨。
少昊君见我沉入深思中,微皱了眉头,心机深沉的女子他不喜欢。可是眼前这个明明一副心机漫漫模样的女子,行为和思想却有着不可低估的单纯与执着。她喜好忘事,执着于善良,手上从未沾过任何人的鲜血,脸上却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沉着模样。
“这里的布局陈设不错,如果你喜欢,我们便在此地多停留些时日。”
“不必。”明明很喜欢这里的一切,却在别人提出时,爽快的拒绝了。
我这三生,究竟在执着于什么,姑瑶山上曾经无忧的日子,回不去了。一脸天真烂漫,笑的无羁的阿罗,现在亦长成了如眼前男子一般,心机深沉的人了。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于男子而言,往昔岁月里,如秋果般青涩的感情,是他们心猿意马的季节,而现在驰骋于温柔乡里,则是他们明确了人生目标,心思落地的时刻。
三生里,我最爱的便是那时,姑瑶山上无拘悠闲的生活,身旁有一个心猿意马,笑的无羁无绊的男子。那时的阳光是七彩的颜色,只要你喜欢,可以随意择取你中意的颜色。
我则是三朝被蛇咬,死也不回头。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自然也有着最无边的权利。我过够了轮回之苦,送上门的荣华富贵,也无心拒绝。这应该也是一种修行,泰山崩于前而坦然接受的气态。
三朝内,心被针扎了无数下,活下来,它自然起了厚厚的茧子。忽然觉得刻意的要求对方忠贞于自己,是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是自己败下阵来的迹象,若是不在意,便不会刻意,不刻意,便不会输,不输,便不会承受良心上的杖责。没有杖责,心便不会痛,不会流血。心不流血,便会保持着一副良好的精神体貌,来欣赏这大好的河山,品位世间这壶茶的味道。
忽然觉得自己高大了很多,西天如来佛祖,也会因我的心言感动。
人生造业,本就是起起伏伏,山瀑与清泉亦本同源罢了。
:“叶继光君,我的表哥,他还在院子里吗?”我回问道。
他脸上的温情消散,快速穿上自己的衣衫,门外有随从送来净面的清水。我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这个看上去生活能够自理却不愿自理的男子。
他迅速的洗漱完毕,丢下一句话:“快些梳洗,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便出了房间。
叶继光君依旧保持着昨日的姿态,狼狈的半躺在地上。少昊君牵着我的手从他的身边经过,他一脸哀怨的看着我,幽幽道:“表妹,夜深更重,你表哥我在此,遗世独立了一夜,你好不好帮我解开身上的法术,让我活动一下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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