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负异数的青莲籽,不是那般好寻找的。一切自有天定,它定会寻三界中载负异数命运的人,不知道谁会是那种命格,如果白帝少昊君他的第一站不是苍梧山,我们或许可以有机会寻到混沌青莲籽。”
我笑笑,淡然道:“哦,世间竟然有这种宝物。”
苍梧山夕景下,我独站归来峰下,看尽无边落辉。
而我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一笺薄薄的纸张。
如果人生能够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来形容,家便是那个‘萧何’。
我忘不掉父亲脸上那千年不变的风霜,亦忘不了母亲满嘴刻薄的语言。看着远处山岩夹缝里残存的小草,仿佛自己便是那颗历经风霜的生命。
虽然在玄丘狐那个大家族里,女儿和男子一般平等。可是在母亲的眼里,女儿便是那可以踩在泥中的灰尘,容不得一丝张扬飘忽。
那个家里是听不见笑声的,除了无尽的沉默便是令人胆颤心寒的寂静。
出于本能反应,凡是接触到和那个家中,有任何关联的事物,我的心情便自觉沉落谷底。
我三岁时,便口能吐语,且有能与人辩论的能力。
母亲生媚儿的时候,家中来了位阅人无数且老练的妇人为母亲接生。她只看了我一眼,便讽赞道:“狐老三,你这个女儿可不简单呐。”
父亲母亲在那妇人一言半语的挑唆下,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也许我原本便是个异数。
父亲严肃道:“小小孩童,伶牙俐齿,不是什么好兆头,况且在母腹时便不安分的早产,恐怕是恶灵附身,我们还是小心的好。不要一时大意,在这孩子手中失了性命。”
母亲原本就不甚喜爱我,仿佛我是那个夺走她童贞,使她背负恶名的罪犯。
“你这个原本该出生在花街柳巷的小□□,怎么托了我的腹出生?你这个喜爱养汉子的小□□。”母亲恶毒的咒骂着。
我的记忆里,成长中的每一天,饥饿如影随形,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油渍泥灰。
我心中总想着快些长大,长大后便不用挨饿,不用穿脏衣服了。
我日日站在玄丘后的无望崖上,幻想着自己轻轻向前抬起脚步,迈出去。然后坠落在一个四处充满绿色,充满生机的世界中。
可是我没有,也许一切便如那个产婆言语的那般,我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我的胸腔里有一颗冰冷的心,坚硬且镂空。
我日日坐在无望崖上,双足垂在断崖下,不住的飘啊,荡啊的。
我在无望崖上看到许多人,也认识了许多人。
玄虎族的幻魄,玄蛇族的寮遇,和玄豹族的司南,便是我那个时候认识的朋友。
我和他们一起东奔西跑,和他们一起游战南北界。心渐渐的似乎活了,目光也看的远了。
在玄丘,我总是静静的,笑着看眼前的人和事。他们问我问题,我便回答。他们不问我,我便紧闭了嘴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对于家,也慢慢从最初的在意,变作了恍惚。
“既然不能成为家的守护者,那么做家的流浪者,也是不错的。”
“好在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便是笑。”斜晖下,我将手中的家书,幻灭成一道青烟。
烟雾在青山绿水的衬托下,成了一道温柔婉丽的风景。
“怎么你一个人在此?心情不好?”阿罗出现在我身后,温和清瑞的声音,仿若这天地间最美妙的音符,打破了归来峰下残存的寂寞。
我知道,他定是从我的背影中,瞧出了几分落寞。
而我此时,最不愿让别人看到的,便是我不快乐。
“没有啊,我只是在这里观赏风景,顺带畅想人生罢了。”我勉强自己脸上摆出一副笑意来。
阿罗将脸靠过来,他睁大了双眸,认真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发掘宝藏一般。
我坚信‘若要骗过别人,便要先骗过自己。’我时常骗自己,把心底的悲伤当作快乐掩藏,告诉自己,这些是我应度的劫数,然后骗过自己的心。
然而,他确实失望了,他调转了头,举起手中的酒壶,轻饮了一口。
“要不要来一口?”阿罗将手中酒壶递过来。
我没有接,目光远望,声音清脆却平静道:“这一刻,我不想喝酒,只想认真领略山河风光,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呵呵,你已经够清醒了。若再清醒些,我怕你化作仙人飞走了。风景中的人没有醉,看风景的人却醉了。呵,”阿罗醉呓道。
“你专程来此地,不会是特意告诉我这些吧?”我笑道。
阿罗白色仙衣下穿了一件灰色长衫,透过那层乳纱般飘逸的白衣,斜阳下,那灰色仿佛染醉了一层酡红。
阿罗是一个充满阳光和力量的男子,即使醉了,他的眼眸中也微含了笑意。
“末儿,你知道么?我时常做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与一个貌美的女子,在山中嬉戏玩乐,在街头巷尾尝尽美味吃食。那个女子对我很温柔,笑的也很温柔。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扇大开的窗户,那里蕴藏了无尽的快乐。”
阿罗喝了一口坛中的美酒,在河岸上寻了一处干净的青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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