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夫人!”
“寻夫人,您在哪儿啊!”
“寻夫人!”
原来,他们在找自己。
寻颇感奇怪,她的消失居然这么快便被发现了。难道,莞半夜三更还跑进了自己屋中不成?担心她伤心难眠吗?这个粗心的丫鬟可从未有过这般细腻的时候。
神不知鬼不觉地,寻潜回了长雨阁。卧房中烛火闪烁,似是有人。寻心生疑虑,推门进去,果真发现房中立着一个身影。
听到门开的声音,房内的人收回了思绪,他瞥见进来之人的一身玄服,还以为是侍卫,抬眸望来,这才瞧见寻的诧异的面孔。
封的脸上也显出了惊讶神色。
四目相对之下,是片刻的安静。此情此景,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是封突然大步走了过来,一下子拥住了寻,力道之大,好像要将寻融入他的身体。
寻被封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惊,连呼吸都停滞住,但见封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封的胸膛,封的心跳,封的呼吸——第一次,她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竟是如此炽热。
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中呢?
“你回来了。”
封身形高大,寻不过与他的肩膀同高。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低沉沉,却少见地,透出了一丝疲惫。
寻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闭了口。
如此之多的人在府中寻找她,她却迟迟没有出现,眼下还穿着窄袖玄服,背着布袱,如若不是她想离开,还会是什么呢?
寻不知怎样回应封,只能沉默着,希望封能不追问此事。此事化小,她才能再找机会离开将军府。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却依然还是问了。
“将军……”寻话语迟迟。
“罢了,如果你不愿说,那便不说了。”封好像轻叹了一口气,气息隐约打在寻的头顶,隐约滚烫。
封不等寻回答就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已经猜到了寻会说些什么。而寻即将说出的原因,绝不是封想要听到的。譬如,寻只是落下了什么物件,所以回府来取,而不是因为她在踌躇之下,还是无法下定决心离开将军府,下定决心离开他。
“对不起,将军。今夜本是你与……”
“没有什么对不起。”封打断了寻的话。寻没再做声了。
于是房内安静了下来,屋外众人的呼唤声显得更加此起彼伏。
封依然紧拥着寻,下颚扣着她的后颈。许久之后,封的声音在寻的耳边响起。“我知道,你早已明白我娶你的目的。公主既已嫁入府中,你已经无须继续待在将军府。留下也好,离开也罢,我不会阻拦你。
“可是,我想要你留下。”
“……”
寻听言怔住了。
封希望她留下?为什么?
寻心中波浪翻涌。她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却又不敢确定是否真的如她所想。
封似是知道了寻的犹疑,所以他慢慢放开寻,又靠近她,低下头,轻吻面前之人的眉心。那一吻,很轻很轻,像雪花落在指尖,像桂花瓣落于长剑。
这一吻,是挽留最好的理由。
第5章 长寻国
寻的消失乱了一场婚事。
朝堂之上,面对皇帝责问,封听若不闻,径自离去,乱了礼节,乱了律法,乱了君臣纲纪。
离去之前,封留下了一句话:“谓妻,正者,寻也。”
得到消息的寻,心中如有蜜糖化开。但她很快就感到不安——封,他太放肆了。
后来一年春秋,难得岁月静好。
歌并不似寻所料想的那番,仗着身份恣意妄行。恰恰相反,她深居简出,与世无争,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封文武双全,为世人叹赏。后来,寻也读起了诗词赋,弹起了七弦琴。
莞撇撇嘴:“夫人呀,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何必如此拼劲呢?反正也无人敢说,你不识笔墨。”
莞以为,寻仍为身世感到自卑,所以想以此改变世人对她的看法。可是,即使寻不是将军夫人,也本该如此,不是吗?
“无才便是德?亏得你信服这句话啊。”寻点了点莞的额头,嗔道,“况且,人也不应为别人而活啊。我做什么,绝不是因为被他人左右着。”
莞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语,一时惊诧得无以复加。莞的娘亲自小就□□她:“孟子曰,‘往之汝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嫁人后要切记,事事都以夫君为主!”可寻夫人却说,人不应为别人而活。
孰对孰错呢?
*
寻早已看出,封的身份并不简单。否则,为何皇帝会屡次迁就于他,为何朝野权臣也会向他行叩拜大礼,为何公主受到了冷落却不敢有所怨言?
这一切都是因为,封已手握兵权,坐稳了大延国的半壁江山。
黑云聚拢,酝酿着一场云谲波诡的风雨。封的下一步,应是弑君篡位了。
月夜,华光越过窗棂,在殿内流转、浮动,似水空明。
“长风将军,大延国的皇位,是不是要易主了?”寻的头枕着封的肩,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抚弄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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