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刘思域和胡雅都曾说过,陈昊朗的家世好,他这样的连陈家大门都踏不进去,害得崔晨紧张了老半天,以为对方老爸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打发了。
陈昊朗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像只精神紧绷的小兔子,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了,摆出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给谁看?”
“不,不是,那个,”崔晨结巴了老半天,最后把心一横,决定实话实说,“我以为你爸是来赶我走的。我今天才知道,系里都传遍了,说我,说我……”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说你勾引我是吗?我听说了。”没想到陈昊朗大大方方接下话头,“那些浑话不用放在心上,与其浪费时间纠结这些谣言,还不如考虑下更实际的问题。”
“更实际的问题?”
“对。”陈昊朗放下背包,舒展了一下四肢,“比如今晚宵夜你想吃什么。”
崔晨哧地一下笑出声,刚才的紧张和沮丧瞬间消散:“我早该发现了,其实你小子就是个吃货。我听说东门的大排档不错,我来西海这么久了还没去过。”
陈昊朗摸摸下巴:“东门啊,开车大概十五分钟吧。行,走吧。”
他掏出车钥匙,崔晨见状欢呼一声跑去玄关换鞋。陈昊朗笑眯眯地跟出去,走廊内就听到崔晨的声音。
“嗨,你爸怎么会突然请我去什么家宴。”
“别理他,没安好心。”
“哦,那等会儿我想吃炒螺。”
“好。”
“还有小龙虾。”
“好。”
“我再次声明,我可没勾引过你。”
“我知道。”
“老子是钢铁直男。”
“我知道。”
两小时后,崔晨摇摇晃晃地走出大排档一条街,醉得连路都走不直,被陈昊朗一路扶着回到车里。
他一边苦笑着摇头一边帮崔晨系安全带:“你不是号称药学系第一酒桶吗?这才喝了几瓶啊,就被放倒了?”
崔晨感觉自己大脑还是清醒的,只是说话有些吃力:“你,你酒量怎么这么,这么好。”
陈昊朗侧身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开口道:“我初中就跟着高年级的小混混学会喝酒了,一开始瞒着我爸偷偷喝,后来被他发现,我爸狠狠揍了我一顿,从那以后我就光明正大地当他面喝了。”
崔晨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噗嗤一笑,竖起大拇指:“你牛啊。你妈没跟着一起揍你吗?我小时候,嗝,可是经常被男女双打啊,可惜……他们离婚了。”
车窗外的路灯打在崔晨的脸上,把他本就秀美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陈昊朗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妈啊,”他低沉的嗓音在车里响起,像大提琴一样好听,“从我上小学起,我妈就被我爸赶出家门了,一年才被允许回来看我一次,即使到现在也是这样。”
崔晨脱口而出:“你傻呀,你不会私底下见她吗?”
“嗯,我上高中以后,才开始溜出去见她。”
“哦。”崔晨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陈昊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道:“你就不好奇,我妈为什么会被赶走吗?”
还能为什么,肯定在外头偷人了呗。崔晨心想,但幸好他还没醉糊涂:“这,这我可不敢说,说了你得揍我。”
陈昊朗大笑起来,情不自禁伸手去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这家伙在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崔晨拍开他的手,好奇地坐起身:“噢,那是怎样?”
陈昊朗笑着瞥了他一眼,不说话,拿钥匙发动汽车。
“嘿,你卖什么关子!”崔晨酒劲上来了,趁机发疯,一把扑到陈昊朗身上,伸手去揉他的头,“你小子装什么装,敢在你爷爷我面前耍花腔,看我不把你脑袋撸秃鲁皮了,哈哈哈。”
他笑得肆无忌惮,却不知陈昊朗今天喝了不少酒,胸口的一团火已经轰的烧起来了。
认识的人都夸陈昊朗为人稳重,都以为是陈家教育有方的缘故。
只有他自己知道,中学时代那个暴戾的少年才是真正的自己。所谓的成熟稳重,不过是依靠自己强大意志力制造出的一个假面具,为了达到各种目的而戴上的面具。
现在,这个跟他相处一室,拥有少女外表和少男内心,笑容放肆又美丽的崔晨,却意外地撩拨出他深藏已久的黑暗情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么热衷往家里跑了?不愿再待在宿舍,反而常常想起公寓里满屋的泡面香,还有那个爽朗又傻气,满嘴胡说八道的崔晨。
崔晨还在不知死活地笑闹,突然间他的笑声断档了,像只被人扭住脖子的鸭子一样。
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陈昊朗结实的胳膊圈住了,随后又被他借着体重优势重重地压进了座椅内。
陈昊朗的体格在男性中都算是武孔有力的那一类,即使崔晨现在变回男儿身也不是对手,更遑论他现在这副娇弱的女性躯壳了。
崔晨的酒立马醒了一大半:“喂喂,你开玩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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