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楼前,招魂的祭坛仍旧在静静地候着,一身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等着,忽地一阵风chuī过,那些白幡随风飘动起来,男子抬眸望过去,见了来人,冷漠的表qíng终于动了动。
第154章 原来如此
观月楼前,招魂的祭坛仍旧在静静地侯着,一身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等着,忽的一阵风chuī过,那些白幡随风飘动起来,男子抬眸望过去,见了来人,冷漠的表qíng终于动了动。
那人带着满面笑容,一双眸子却分外深邃,很容易让人产生他非常和蔼可亲的错觉,他凝视着那些招魂的白幡许久,才转头望着清逸王,笑道:“大哥,你现在快乐吗?”非常突兀的问题。
清逸王不动,向来冷漠威严的表qíng在看到那人时和缓下来,不见一丝凛冽,只剩下无限的悲悯与伤痛,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回答。
那人也不管他回答还是不回答,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径自走到那祭坛下,一抬手,将飘扬的白幡握在手里,瞧了又瞧,极轻又极温柔地说道:“大哥,她回来了吗?”
清逸王还是不回答。
那人却一点都不觉得他的反应过于沉默,他松开手,任由那白幡自由飘动,兀自笑道:“大哥,你不能觉得快乐,我也不能,这天下谁都不能,除非是我死了。呵呵,可惜我不会死。”
明明是开玩笑一般的语气,却带着最残酷的诅咒:“听说慕儿最近挺高兴地,他的小王妃居然是云城的人,大哥,你是不是太宠着他了?忘记二十多年前说过的话了吗?”
清逸王闭上眼睛,低沉而缓慢地叹道:“天阔,已经二十四年了,我在这里等了二十四年,云卿她……”
“不准提云卿!”楚天阔带笑的面容一下子全部垮掉,回身指着清逸王qíng绪激动起来,一字一句道:“不准提她的名字!”
清逸王不再继续说下去,身侧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他的心思,楚天阔一边冷笑一边走过去:“怎么?这么快就心疼了?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难道你是在骗我?一次又一次地骗我?我就怎么好骗?”
“天阔,”清逸王缓缓摇头:“没有,我没有再骗你。”
楚天阔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眸里一片冰冷,甚至带着些许疯狂:“没有最好。我其实真的很想看到慕儿恨你,二十四年了,我做到了,他现在一定非常恨你,所有人的恨都比不上他对你的恨,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一点长大,却不能去抱他,不能去亲近他,甚至还要一次一次地bī迫他,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
清逸王牙关紧咬,眸中溢满了痛苦,望着那飞扬的白幡,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哈哈,真是有意思。”楚天阔大笑起来,“就连他的婚礼都不出席的父亲,有也等于没有……大哥,你知道慕儿那天的眼神吗?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英姿飒慡,要不是因为他的琥珀色眼睛,我还以为站在那里的人是大哥你呢。他一定在等着你,等着他的父亲去参加他的大婚,可是他的父亲却不能去,多么可惜。”
这一刻,楚天阔如同是最恶毒的魔鬼,把细细的盐巴洒在结不了痂的伤口上,并且眼睁睁地望着它们一点一点渗进去,痛到骨子里。最刺激的是,那伤口血ròu模糊的人却偏偏不喊痛,这真是让人无奈,促使人产生更多疯狂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重复撒盐的动作,卡他什么时候才会失声喊出来。
清逸王不动如山,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
也许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说话未免太过于没意思了,楚天阔张开双臂,仰头闭上眼睛,轻声叹道:“大哥,其实我也累了,不想再玩下去了,可是这皇位怎么办哪?当初你把它让给了我,现在我能把它再还给你吗?”
清逸王垂眸:“这是她的意思。”
“哈哈哈,她的意思?哈哈哈……”楚天阔笑着笑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大哥,不过是一个女人,你怎么事事都听她的呢?我是你的兄弟啊,血浓于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吃饭在一起,睡觉也在一起,你当皇帝我高兴,你让我出征云城,我也去了,可是……为什么这世上偏偏要有一个云卿呢?”
清逸王摇头,摇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一个云卿呢?”楚天阔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大哥,我知道天下人都恨我,后宫的嫔妃恨我,皇后恨我,太子恨我,老七恨我……没关系,人人都可以恨我,可是只有大哥你……不可以恨我……”
“天阔,我不恨你。”清逸王道,变得沙哑的嗓音带着无限的悲悯。
“呵呵,大哥,你总是这样……”楚天阔转身盯着他,轻蔑地笑:“对谁都好,对谁都不忍心,对谁都留qíng,然而到头来怎么样呢?连你自己的儿子都恨你,你再也不比我好多少了,你就只能这样一辈子了。好,我知道你担心皇位,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百姓怎么样的,这是我的国家,现在我猜是一国之主,不会让楚国在我的手上垮掉,谁想要,谁就去争吧,只有争来的东西才值得珍惜,才值得欢喜。大哥,你说对吗?”
清逸王默然。
“我的儿子们为了皇位争来争去,争得着的便是皇帝,争不着的便是败寇。你的儿子却要为了他们卖命,只要暗夜令一天存在,他就要一天服从命令。放心,他是云卿和大哥你的儿子,我不会害他的。我只是想看一看,这孩子他有多听话。”楚天阔道。
清逸王对待任何人都是淡漠的,却在这时候徒剩下无可奈何:“天阔,你看着办吧。”
“呵呵,大哥,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这么温吞,永远对我这么包容。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做这么多,不过是想让你恨。你恨我啊,为什么不恨?”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恨,有什么意思呢?
楚天阔盯着那招魂的白幡,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女子说,你很好,可是你比不上他宽容。
那么这所谓的好,又有什么用呢?
“大哥,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她,没有别的意思,已经三更了,你把这祭坛撤了吧,她不会回来了。”楚天阔转身,走远。
清风轻轻拂过白幡和男子的长发,好似女子曾经温柔的手,清逸王抬起眼睛,望向观月楼后侧的废弃院落,哪里,种满了大片大片的白玉槐花,他时常在夜深的时候去那里看看,有时候便瞧见他的儿子一个人坐在树下出神,心疼得揪在一起,却不能上前去,不能去安慰他,还必须要对他苛刻、对他残忍……
父亲的残忍,儿子的痛恨,这是一把双刃剑,伤己伤人。
云卿曾说,天洛,你是这世上最多qíng的人,人家说qíng深不寿,可是我偏偏就爱你的多qíng,对待所有人都可以宽容。若qíng深是错,那么就让这不寿应验在我的身上吧。
一语成谶。
谁又知道自己是不是谁手上的棋子呢?谁又知道是不是有人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你的得失,正在一点一点地算计着你呢?
七月的楚都因为禁令的缘故,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楚离每日都去内务府当职,偶尔还去请教傅太师一些问题,这谦虚而又带着炫耀的态度,气得傅琬莹越来越不耐烦。
顾相与凌相关系也日益差了起来,就连顾家的第一千金也不常常回娘家了,还每每因此而与凌相闹翻,凌相家无宁日。顾相年纪大了,也因为凌相偶尔的不敬态度而气得旧病复发,顾家乱成了一团糟。
皇储的废立所关系的,已经不只是他们本身,而是包括外戚与各大家族的生死利益。
宫外宫内的种种纠葛,与清逸王府完全无关,王府里还是十分平静。乔叶无聊的时候,接到了东宫的邀请,说是请她进宫相聚,请帖上是赏心的笔记,永远如同她的人一样娟秀好看。
如果是其他人相邀,她兴许还会考虑考虑,只是赏心的邀请,她一定得去,何况,还有那个可爱的月儿在呢?她真想去逗逗那个孩子。
跟楚慕一说,他接过请柬看了看,却没有阻止她,只是让苍堇与她同去,说是怕她不懂宫里的规矩得罪了人。
乔叶有时候觉得楚慕特别孩子气,像个无赖似的死缠烂打,她生气了,他也会死皮赖脸地凑过来,锲而不舍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把他的气都吞下肚子。有时候又觉得他老成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男人,他总是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总是在她郁闷的时候察觉到她的心qíng不好。究其原因,乔叶觉得,他实在是太宠着她了,以至于她每每想要恃宠而骄。
乔叶打扮好了,要出门了,楚慕偎在榻上,琥珀色的桃花眼望过来:“小傻子,到这儿来,我看看。”
乔叶掕着裙摆转了一个圈,笑道:“怎么样?”
“最近皮肤白了一点,穿绿色更好看了。”楚慕赞道。
“是吗?”nüè为悦己者容,乔叶正在为他的话欣喜,他转而坏笑道:“是啊,看得爷心里痒痒的……”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拽到怀里,唇直接印在她白皙的后颈上,大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喂,楚慕,你这个流氓……我的头发才弄好的……别,衣服都皱了,怎么去见人……”乔叶的水眸一片迷离,推了推他,“赏心会笑话我的……”
“呵呵,”楚慕停下动作,贴着她的耳朵笑了,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上,着了火似的烫,他想要魅惑人心的时候,无人能够抗拒。夏天的衣衫穿得薄,他微微几个动作就把她都弄得气喘吁吁,这还不算,他拉过她的手,包在手心里,往自己的身下探去,察觉到他的变化,乔叶的脸热得快要烧起来了,却又抽不回手。楚慕含着她的耳垂,又伸出舌头慢慢裹弄,极具耐心,一边拉着她的手教她动作,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她要是笑话你,你也去笑话她,问问她那月儿是怎么来的……”
好一会儿,他低低吼了一声,手上停下来,抱着她的身子一阵颤抖,却很不满足地叹出声:“好了,早些去,早些回来。嗯?”
乔叶收回手,不自觉握了握,手指微酸,推开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撇撇嘴嘀咕道:“色魔……”
楚慕颇不以为然:“小傻子,要是爷不色,你可怎么办才好?晚上回来,爷再告诉你,什么叫夫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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