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相府四小姐_尉迟有琴【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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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七号包间研究了一个下午的菜谱,大部分时候是乔叶在说,他在听,尔后,楚离告诉她,他带回了很多新奇花花糙糙,让她明日去离王府再看。乔叶点头,送他出门。

  才进了天下无美,走到假山后面,却发现赏心不见了。乔叶问了问丫头们才知道,原来是那个人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赏心终于又等到那个知音来看她了。乔叶一笑,满心的轻松,没有什么事qíng值得烦恼了呢!除了……那个远走云城的人。呵,糙乌止痛……

  三楼的琴房,楚萧一身紫色锦袍长身玉立,梅花三弄的曲调用笛子奏出来,别有一番味道,他站在紫藤架下,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一曲罢,楚萧睁开眼睛,看向赏心,用眼神询问,如何?

  赏心偎在紫藤花前,笑了:“很好,比湘妃九章进步多了,把梅的神韵都奏了出来,只是曲中带了些忧思,你有心事?”

  楚萧微征,随即笑开,知我者赏心。他走上前去,将鹅huáng襦裙的女子拥进怀中,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心事倒是没有,只是近来事qíng繁杂,总不能来见你。”

  冬猎一结束,才一回皇宫,他便赶不及地来了。

  “那,等你忙完了再来也不迟。”赏心闭上眼睛偎进他怀里,柔柔叹道:“不论过多久,我都会等着你,一直等着你。”

  楚萧有些怔忪,他是一国太子,依照母后的意思,此生的正妃绝对不可能是她。他该如何对赏心说清楚呢?不想隐瞒,不想欺骗,然而,也不能说真话。倘若她知道他是太子,还会和他来往吗?

  不是因我嫌你的身份卑微,却只是怕你嫌我的身份招摇,一旦挑明,中间隔了太多阻碍,你叫我如何说得出口呢?

  索xing,不提身世也罢。

  “好,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楚萧闭上眼睛拥紧了怀中人,只要她这一句承诺就好,比什么万里江山都重要。只要得到了江山,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拥有她。

  琴声依依,笛声悠扬,从三楼的琴房中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令人心驰神往。

  十五很快就到了,一大早,小狐狸如约来到“尝尽百糙”,看到乔叶也在,蹭地一下子扑了上去,呜呜咽咽地叫,抱着她就是不肯撒手,与以往的傲慢神态全然不同。

  看到神农三人呆住的神色,乔叶尴尬地稍稍拉开小狐狸,gān笑道:“呵呵,三位大哥,别介意,狐狸师兄最近有点好动。”

  将小狐狸抱起来,乔叶进了后堂,对它说道:“狐狸师兄,我知道的,我没有忘记欠你的美酒和美人,今晚就一次补齐行不行?”

  小狐狸的狐狸眼眯了眯,满意地蹭了蹭乔叶的手,像是在说:“算你识相。”

  呵,这小狐狸从来不肯吃亏,想赖它的账还真不容易。平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要账的时候却摆出吃错了药的殷勤外加搔首弄姿,难怪外间三个人会露出那般诡异的神色。

  乔叶将小狐狸放下来,将事先写好的信递给它:“把这个带给师父,告诉他不要一个人吃什么长寿面了,今晚去天下无美,我给他老人家准备一顿好吃的。”

  小狐狸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它接过信,很快便窜了出去。

  乔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来,上面的花纹是她自己绣的,可惜,她的刺绣功夫是跟娘亲现学的,硬是把一只jīng神奕奕的白鹤绣成了缩小版的丑小鸭,脖子还有点歪,旁边的花花糙糙也蔫了吧唧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学着刺绣,师父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嫌弃吧?

  嫌弃也没关系,她的心意到了就好。

  不一会儿,小狐狸又回来了,它将一封信jiāo给了乔叶,乔叶接过来,满心欢喜地打开,可是上面去只有几个字:“寿宴免了。”

  华佗扁鹊神农他们三人紧张地看着乔叶问道:“怎么样?老爷子怎么说?”

  乔叶有些失望,笑容尴尬:“师父说,寿宴不去了。”那么她jīng心准备的那些菜肴,不是都要làng费了吗?

  小狐狸也很失望,把扁鹊准备的长寿面挂在脖子上就要走,乔叶拉住了它,将那个锦囊递给它:“你把这个给师父吧,祝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小狐狸接过,手脚不大便利地出了门。

  “神医”三人组也失望了,华佗道:“老爷子怎么会不去呢?乔兄弟,你信上说清楚了是我们哥儿仨还有你一起吗?”

  “嗯,说了。”乔叶点点头,叹了口气:“兴许师父他不喜欢有人陪着他吧?他的xing子向来都有点乖张,三位大哥别介意。对了,今晚去天下无美的计划没有变,师父不在,我们也能给他庆祝啊!心意到了就好。”

  三人重新开心起来,面上是憨憨的笑容。

  乔叶于是也笑了,她其实不求什么的,只要周围熟悉的人都能够开心,自己喜欢的人、在乎的人能够活得幸福,其它的,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师父,最近有些奇怪,再也不常联系她了,仿佛有她没她,都是一样。或者,是他对自己太放心了?所以,撒手不管了吗?

  是夜,十五,月圆之夜,天下无美二楼的包间里迎来了三位最朴实也最粗野的客人,乔叶陪着他们吃了一点东西,他们三个便划起了拳开始拼酒。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隐约听见了三楼琴房里传出来的琴声和笛声,她虽然不懂音律, 却也觉得很好听。

  赏心的“良人”自从七哥冬猎回来后,来得很勤,每一次在赏心的脸上都能看到甜蜜的笑容,琴瑟和鸣,高山流水,多么美妙的姻缘。

  可是……

  乔叶蹙起了眉头。七哥自从冬猎之后来得次数却少了起来,有时候她来去离五府,他也不在。未名居里没有人,她去了也没意思,这样一来二去的见不着,她便也不想去他府上了。他毕竟是一位亲王,想来政务很繁忙吧?她不去打扰他。

  来这里两个多月了,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家,找到了一份切切实实的存在感和归属感,她不是无家可归的魂魄,她有很多亲人和朋友。

  娘亲爱她,师父对她也很好,七哥喜欢她,赏心是她最好的朋友,神医三人组也是她的朋友,小狐狸最爱捣蛋,但它也是她的亲人。生活不愁什么,亲人也个个都平安无事,不受人欺负,不被人欺凌,这,就是她最想要的日子。

  过几天等郊外的房子装修好了,家具什么的都置办好,她就把娘亲接出来,从此以后,让凌乔叶这个名字见鬼去吧!让凌相一家子见鬼去吧!等她堂堂正正地走到那些人的面前,从此再也不用装疯卖傻,供京城里的人们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柄与谈资。

  说起来,她现在能够进出相府自如,似乎还要归功于楚慕呢,若不是他,凌相一家人怎么会停止骚扰她呢?

  “华佗!你输了!快点喝!”

  “哈哈,喝就喝,好酒!”

  “来来来,接着划拳!”

  ……

  包间里传来慡朗开怀的笑声,乔叶回头看了一眼,弯起唇角也笑了。

  碧渊寺的钟声在午夜总要敲响那么一次,楚都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月亮从来都是公平的,在哪里看它都是一样的皎洁明亮。

  然而,碧渊寺后院的密室,是月光照不进的地方。

  楚离进去的时候,一道黑影早就等在了那里,墙上的油灯全亮着,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人银色的长发。他与他朝夕相处了整整十年,又怎么会认不出他来呢?就算他再jīng通易容之术,他也能够一眼就看出他是谁。

  许是今天这日子有些特别,让老人的心里起了一丝柔qíng,他居然没有出口便是讽刺,声音很平静:“离儿,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楚离环顾狭窄的密室,紫瞳深深,怎么会不记得呢?他在这里屈rǔ地活了整整十年,现在每月十五,都会来看一看。于是他点点头,薄唇微抿:“记得。”

  许多年不曾好好地说过话了,每次一见面就是争吵,他累了,他也累了吧?

  “我听说,前几日冬猎时,顾相家的孙女向你当面提起婚事了?”常百糙回身看着他,他的眼瞳是褐色的,没什么寻常,可是如果用心去看,如果他不刻意隐藏,那么便会发现,他的眼睛,其实是碧色的。

  碧色,是柔兰王室高贵血统的象征。

  楚离:“嗯”了一声,他不否认。

  “为什么不答应?”

  “……”楚离不吭声,政治联姻,这个词,他很小就懂了,裙带关系,他也懂,而且从来没有认为有多么耻rǔ。尊严这样的东西,十年之间,要多少他就抛却多少,有什么好计较的。可是偏偏,他现在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联姻,哪怕顾姳烟是最佳人选。

  “就算你掌握了大明军的实际军权又怎样?朝中的势力如果一边倒向太子党,你有什么胜算?顾相是三朝元老,他的孙女是第一女将,裙带关系上,拉拢了顾相便是拉拢了凌相,这样,文武兼收,你的大事岂不是要容易得多吗?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克敌制胜之时,就轻易地让唾手可得的东西溜掉,这是我教你的吗?”

  楚离静默,他刚刚说的,自己何尝没有考虑过呢?如果这样的婚事在两个月前提出来,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是成亲罢了,不过是让一个女人住进他的屋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然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他不敢轻易松开手,不敢轻易地放手一搏。

  “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常百糙一声嗤笑,“放心,她的身份不足以成为你的威胁,却也更加不足以肋你人登位。简单说,她现在是一丁点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你喜欢她什么?日后你若成为江山一统的主宰,要多少女人没有?那时候,你要立她为后,也不会有人拦阻。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志愿吗?怎么还没实现就先忘却了呢?”他的声音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激烈,却一字一句戳到楚离的心里去。楚离是他一手带大的,他自然最了解他。

  从小到大,楚离都记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论是大大小小的事qíng都可以处理得很有分寸,可是这一回,居然犹豫了这么久。

  常百糙见他不做声,无声冷笑,踱步走到北面停放的巨大棺木之前,“轰”地一声,一掌推开厚重的棺盖,他转身对楚离平静地说道:“离儿,今日是你母亲的忌日,为什么站得那么远呢?过来看看她吧。她肯定十分想念你。你不会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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