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知道太后这是拿她撒气了,一句话也不吭声,换了个深色的簪子。
“皇祖母戴什么都好看。”闫清坐在一旁笑道。
“你就成天哄我。”太后嗔怪道:“闫清,你以后眼睛放亮点,和谁亲近和谁疏远,你心里要明白。”
“孙儿知道了。”
秋嬷嬷给太后梳了头,又和闫清哄着太后喝了药,这才扶着太后出去用膳。
酝和公主回来了,还带着陈氏。
太后当场就放下了筷子,问道:“你怎么回事?”
“在景阳宫碰上太子妃,就一同带回来了。”酝和公主道。
陈氏还穿着素服,站在殿外没有走进来,只远远的给太后行了礼。
秋嬷嬷走出去,对陈氏道:“太后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您如今该在东宫才是,这些日子可不能出来了,皇上知道可是要震怒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陈氏神情淡淡的,低着头走了。
等人走出了门,酝和公主才道:“这孩子怪可怜的,我去景阳宫的时候,她还跪在外面的青石板上,方才连路都走不稳了,听说每日都要跪几个时辰呢。”
“少见多怪,你一个嫁出去的公主,做什么多事去管景阳宫的事?能耐得你。”太后依旧不悦。
酝和公主被训斥了一通,闷闷的不说话。
秋嬷嬷打圆场:“公主不过是心疼小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帮一回也无妨。”
太后这才缓和下来:“我这心里老是不安,东宫里就剩下一宫的女人和奴才,迟早得出事,还是要想个法子另外找地方安顿下来。”
闫清终于开口:“皇祖母,此时若让他们迁宫,会让他们更难自处。”
东宫已经没有倚仗,出了东宫,去哪对他们来说都是冷宫。
“儿臣觉得这事还是得看景阳宫的态度了,说到底母后您已经是隔了一辈的关系了,怎好出手管。”酝和公主道。
“唉,我倒是想让她出面管,可她会吗?这么些年,她到底做了什么一国之母该做的事?”太后气恼道:“从前还叫我一声姑母,如今是一年半载的才肯踏进我这慈庆宫,大概她是看我不帮衬她,也不放权,心里记恨我呢。”
“母后,您何不就趁此机会放手,让她称心如意一次?您看看她整天闲的,尽折磨她儿媳去了。”酝和公主道。
“我若放给她管,这后宫乱了可怎么办?”
“您想开点,迟早得把金印交给她的,不如现在就给了,也让她自己明白不是?”
秋嬷嬷点头:“奴婢觉得公主说的是,不如就趁此机会让皇后娘娘把后宫管起来,丽婕妤那儿的事也一并推过去。”
“容我再想想。”太后道。
用了膳,闫清便带着酝和公主去见皇帝。
听闻公主到了,皇帝亲自出来迎接,两方人在宫道上相遇,两人对彼此的容颜都陌生又震惊,呆滞了好一会儿,酝和公主才跪下行了大礼。
“皇姐。”皇帝走过来扶起酝和公主。
“皇上,您可要保重身体。”酝和公主心疼道。
“你随我来,你还记得当年咱们种的那棵桂花树么,如今已经长高了。”皇帝拉起酝和公主的手就走。
“都二十多年了,肯定长高了。”酝和公主笑道。
李公公和撵架默默跟随在后面。
闫清没有跟着去,皇帝与公主肯定有好一番叙旧,他已经把人接进宫,能功成身退了。
“王爷。”走过宫道的拐角,忽然听见陈氏的声音。
闫清回头,见到陈氏还是那身素服,似乎一直在等着他。
“太子妃。”闫清走回去。
陈氏给闫清福身,动作有些僵硬:“今日来等王爷,只为一件事。我想知道当日太子走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景文太子走那日,陈氏被召去了景阳宫,等陈氏赶回来时太子已经闭眼了,闫清还记得那时陈氏歇斯底里的尖叫。
“太子给孩子取了名,单名一个梓。”闫清道。
陈氏点点头:“还有呢?”
“他让我给他拿本书。”
“拿书……还有呢?”陈氏眼里闪烁着泪光。
闫清摇头:“没有了,等我去拿书的时候,太子就咽气了。”
“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陈氏捂着唇,拼命克制着哭声。
闫清侍疾那些日子,陈氏每日打理着东宫的事,还要去景阳宫呆上半日,来见太子时往往是半夜精疲力尽来的,太子都在沉睡中。
他们俩人直到太子死,都没有来得及好好说会话。
“人已经走了,你要为他打理好东宫才是。”闫清劝道。
陈氏扶着墙,缓缓道:“他们都说我是福相,日后必有福气。可如今看来并不是,皇后说得对,我克夫克子,苟活着只会害死身边的人。”
陈氏满脸的死寂,没有一点生气。
“太子的死都是他自己作的,怎么会是你的原因?”闫清压低声音:“你我都明白其中的内情,当初你一人支撑着东宫都撑过来了,现在怎么就撑不下去了?太子虽走了,可东宫还在,不说我,东宫但凡出了事,南朝王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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