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人直起身来,“不用着急, 慢慢来就好。”
显而易见, 她对现在的众人折服的局面十分满意,话里藏着的锋刀利剑不加掩饰。
周围静默下来, 对这场景直抽气。
顾娆默不作声地笑了笑,端过托盘上的高脚杯,指尖微微一挑, 褐红色的酒液贴着杯壁打旋儿。
这个短发女人确实有本事,她的桌球数一数二的好。一杆三球,还能以顺序进洞, 不管是角度的计算还是力道,都精准无误。
短发女人以为顾娆摸不着门路,根本不知从哪儿下手, 勾唇笑道:“需要我……”
风凉话没说完, 顾娆轻抿了一口红酒,将酒杯撂在托盘上。
她扫了一眼, 从果盘里挑了一只小甜橙,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脚步轻挪, 将橙子放在了球桌上——
那枚橙子不大不小, 和目标球相差无几。不过她放的位置, 是蓝色球的必经之路。
“你想做什么?”短发女人微微怔住。
懂点桌球的人都知道,将这颗橙子放在这里,相当于加了障碍球,难度自然而然地加大了。“当一击后,由于死球的阻碍使得对手不能够击打主球使其同时直线完全通过任意球的两边,即称为斯诺克”①。自己增加障碍的,这还是头一份儿。
除非击中橙子,否则根本无法传球。
但显而易见,顾娆既然放的是橙子而不是目前球,那她就打算绕过它的。
“说好了一局定胜负,当然是速战速决。”顾娆拎过球杆,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句,“加点难度才有意思。”
微挑的眼尾稠艳流丹,慵懒的意态收敛,先前的散漫变得清寒冷肃,像冷兵器一样凛冽而富有攻击性。
和最初不同,她难得的认真起来。
很多时候细节处就能估量实力,短发女人看得出来她游刃有余的姿态。如果真是一个新手,根本看不出门路,也无法精准无误地将那颗橙子放在那儿。
她的娴熟不似作伪。
短发女人这时候才惊觉顾娆是玩斯诺克的高手,只可惜这时候叫停也来不及了。
“我这个人,没有和别人平手的习惯,也不打算让别人抢我风头。”顾娆捏着球杆,微微弯下腰身,长发垂落在肩上,半阖着眼眸,弯翘的睫毛轻颤,殷红的唇勾起淡淡一笑。
姿势标准又优雅。
在众人的视线中,她漫不经心地推杆。
她将手边主球一记冲球击出去后,主球在反面的桌壁撞击,然后巧妙地反弹,以一个刁钻的路线传球,撞上了剩下三颗目标球。
一声轻响,蓝色球绕过了先前所有人以为必经的橙子。
接连的撞击、反弹,一种没有预料到的路线和角度,蓝、粉、黑,三颗目标球纷纷进洞。
无声无息。
顾娆直起身来,将球杆丢给了身侧的工作人员,弯唇一笑,“所以,我不喜欢平分秋色,我喜欢一枝独秀。”
轻狂得让人恨得牙根疼。
可她刚刚那一手漂亮的球技,看得旁人头皮发麻,让人情不自禁地心悦诚服。当之无愧的斯诺克女王。
房间内的波涛汹涌瞬间沉寂下来,明明是一场死局,她就在众目睽睽下,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赢得迅速又利落。
不论是计分还是难度,她都胜得实至名归。
“嫂子,你太帅了。”梁博目光灼灼地围过来,“跟你一比我觉得顾哥逊毙了,你以后就是我老大了。”
沈良州面无表情地推开聒噪的梁博,上下唇一碰,冷淡地掉落一个字,“滚。”
梁博还想坚持不懈地往前凑。
沈良州不耐地将视线从他面上刮过去,“滚远点。”
短发女人瞳仁缩了缩,她的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娆,“你会玩斯诺克?”
顾娆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也没理会她。
她只背靠着球桌,歪着头晃了一眼沈良州,手指轻轻拽了一下他的领带。
顾娆没用力,不过沈良州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倾身,手掌撑在她的身侧。
“毕竟是你……刚刚‘亲身’教出来的,”顾娆翘了翘唇角,潋滟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地光,“我也不能给你丢脸,是不是?”
沈良州低声笑了笑,嗓音沉缓,“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惊喜?”
“没有多少了,你都知道了。以后都惊艳不到你了,你要是没新鲜感了怎么办?”顾娆佯作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还好我聪明啊,一学就会。”
两人旁若无人的行为太过肆无忌惮,刺得短发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冷声打断,“你故意装作不会,戏弄别人,很有成就感是吗?”
“闹呢?我说易安你这不是搅局吗?”梁博话说得直白,不耐烦地扯了她一把,“没看见人家两情相悦,你是多喜欢煞风景?”
“这怎么能算戏弄别人,”顾娆淡淡地,抬眸看向她,“学无止境嘛,我又不是无所不能。而且我就乐意让我男朋友教我,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没有故意示弱,刻意引导别人?”她攥了攥手心,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被攥得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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