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她今天为了考试情景,穿着的就是旗袍。
顾娆正看得出神,被主席台的呵斥声扯回了思绪。
“你当聂英宁是什么?聂英宁媚骨天成的尤物,不是俗不可耐的妓-女!”徐臻蹭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在跳,“你这种水准,也好意思说学了表演三年!”
台上的人咬了咬唇,她被骂得脸色青红一片。她这段时间因为接了几部剧小有名气,可放在徐臻这里没用。徐臻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也是敢怒不敢言。
“下一个!换下一个!”徐臻气得连剧本都摔了。
这提前选角真是太明智了,就目前看来,这种水平,几辈子也达不到要求。
“27号试镜,28号准备。”
“第31幕第9场。”
顾娆登了台,台下的工作人员核对了一下信息,脸色微变。坏了,这人是怎么回事,出了错误也不提醒。不过这时候也没人敢出声,反正早晚要被轰下去的。
“哒、哒、哒……”
台上不轻不重地声响很快勾起了台下人的注意。
顾娆低垂着视线,勾着高跟鞋敲在地面,旗袍在她走过时摇曳生姿。她纤细的手指从桌面上拂过,略微有些漫不经心。
她款款落座,勾动着勃-朗宁,手腕一转,手-枪打了个旋儿。
“于叔。”清冽的声音响起,她抬了视线。
她的眼角微挑,如同工笔画画就一般,线条婉转流畅,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就勾得人心尖颤了颤。
就是这一抬眸,就是这种倦怠感,明艳不可方物。
台下似乎陷入了沉寂,徐臻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台上。
顾娆并没有对戏的人,她对着空气,仿佛对面真有个颤颤巍巍胆战心惊的叛徒。
“英宁自认为待您不薄。”
她开口时不急不缓,姿态轻慢,“不如您告诉英宁,是什么让您背弃往日情义,与日本走狗为伍,要置英宁和聂家于死地?”
顾娆慵懒地倚在身侧软榻上,长睫微垂,漫不经心。
面前似乎有人在辩解,她面上的温和笑意蓦地敛去,唇角依旧勾着,笑意却冷到了骨子里。
“可笑至极!”手中把玩的勃-朗宁被“啪”得一声扣到桌上,顾娆冷笑,戾气和杀意迸现,“你的忠心就是引我入局,出卖我出卖聂家?你的大义,就是与走狗为伍?”
她的咬字清晰,语速越来越快,眉间攒着一缕阴翳,带着与年龄和面相不符的狠戾和杀机。刚刚的慵懒风情散了个干净。
“罢了,”顾娆轻嗤一声,状似无意地端起茶盏,面上的狠戾收敛,唇角微翘,“于叔既然不守规矩,英宁送您一程。”
沉寂。
死一样的沉寂。
台下鸦雀无声,徐臻难得没把人轰下去,他现在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实在是难得,太难得了。
聂英宁这个角色带了太多传奇色彩,慵懒妩媚和阴冷狠戾巧妙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她的戾气和杀意,是在曼曼风情里无声无息透出来的,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寒气入体。
聂英宁很难被人演绎,想要形似已经困难,若想神似更是难如登天。所以明年的戏,剧组提前了半年选角,就是怕找不到心目中的形象。
可顾娆刚刚,就成功演绎了聂英宁。或者说,她分明就像是聂英宁。她娉娉婷婷走来时,眼角微挑,眸子里潋滟着风情,举手投足透着那股子勾人心魄的散漫妩媚。
媚骨天成,该是如此。
虽然还有些技巧上的小瑕疵,可她恍若聂英宁在世,瑕不掩瑜,徐臻也就没有叫停。
“演技拙劣,耽误您时间了。”
顾娆朝台下鞠了一躬,客客气气也无比真诚地说了一句。
台下的反应很好,可她也蛮清醒。她能演好这段,不过是因为走了运,量身定做的角色一般,本色出演总是称手。可她经验不够,技巧性东西不够扎实,这时候可不该冒头。
“不错。”徐臻舒展开笑意,笑容虽不分明,但那张阴冷的脸总算是和缓了下来,“很不错。”
他往名单上扫了一眼,27号的资料上,照片明显不是眼前这位。顾娆反应也快,很快要解释道,“十分抱歉,先前我并没有……”
“无妨,”徐臻大手一挥,“你现在登记信息。”
和顾娆估计的并没有分别,比起演技和合适的人选,徐臻对这些细枝末节根本不感兴趣。弄错号码牌或者没来得及报名都无关紧要,绝佳的表现才是王道。
“学生?”
“18级新生,宋清和。”顾娆微微一笑,也不怯场。
“很好,”徐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年轻人以后多多历练,前途不可限量。”
能得到徐臻这么一句夸奖,实属不易。但这话也是善意提醒,她还有不足,并非完美。
顾娆点了点头,不骄不躁,“谢谢徐导,我会努力的,下次您再见到我,一定会有突破。”
小姑娘如此上道,徐臻倒是略微讶异,很少有人这么波澜不惊。也许是还没踏入这个圈子,倒是看得挺分明,没因为一两句夸奖而失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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