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我忽然想通了。”
江子溪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眼底隐隐带着些许的水光,轻声道:“在你眼里呀,永远只有你自己。”
“当年带着爸爸的赔偿款改嫁给林大海,是在为自己找后路。”
“改嫁的时候会选择带上我一起走,不是因为你爱我。”
“是因为,我也是你的后路。”
江子溪认真的看着面前面容苍老憔悴的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内心非常平静,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爱恨,所有的困惑与不解,所以的执念和感情,仿佛顷刻间,突然放下了。
就像是背负了一块沉重的巨石,缓缓前行了很久很久,到了今天,终于不堪重负,终于,该学会放下了。
“子溪,妈不是……”看着面前的女儿,江母的嘴唇颤抖了起来,抖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心里慌的厉害,莫大的恐慌围绕着她,像是在凛冬跌进了冰窟里,浑身都冷得厉害。
她真的,要失去女儿了。
江子溪笑了笑,转头对沈宵道:“可以帮我回家拿些东西吗,在衣柜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杂物下面压着一个信封。”
沈宵什么都没说,没有询问,也没有阻止,他点了点头,转身直接朝着楼栋走了过去,没一会儿就重新回到了江子溪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
江子溪接过那信封,当着江母和沈宵的面把信封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叠纸币,江子溪清点了一下,开口道:“这是,我这两个的工资。”
“虽然我和沈宵是夫妻,但是那些钱是他亲亲苦苦拼命赚回来的,我不会拿他的钱去给继父的儿子缴纳赎金,那太脏了。”
“我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之前小锐的学费我都交不出来,每月还要还车贷房贷,前不久被公司辞了,昨天又因为一些愿意,再次失去了工作,所以,这些就是我目前全部的积蓄了。”
说着,将那个信封递到了江母的面前。
江母看着面前的信封,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因为她知道,一旦接过这个信封,女儿今后就彻底与她划清界限,不会再有什么往来了。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林大海的咳嗽声,江母回过头,看到林大海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她苦笑了一下,还是抖着手接过了那个信封。
在她转过身准备和林旭海一起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江子溪的声音。
“以后,就别再过来了,我不想见你。”
江母闻言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江子溪的时候,眼泪早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有些枯瘦的手紧紧地攥着手里还带着女儿体温的信封,像是想要汲取最后的温暖。
良久后,就在林大海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江母才缓缓地开口道。
“……我,知道了。”
明明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是却像是用尽了江母浑身的力气才能说出口一般,她的背脊因为这句话而佝偻的更加厉害了,人看上去也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但,她没再回头,她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路都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不是吗。
江母和林大海的身影渐行渐远,江子溪甚至还能够听到林大海指责江母没有多要点钱的话语,以及江母唯唯诺诺的回应,若是换做以前,江子溪想,自己一定会很生气,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但现在,江子溪却发现自己心里出奇的平静。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是母亲自己选择了那样的生活,一个嗜酒成性的丈夫,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继子,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劝阻,没有人能替她决定,更加没人能够拉她走出这深渊。
她总是想着要依靠丈夫、继子、女儿,总是想着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给自己留出退路。
可是,最终她会发现,其实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而已啊,至于所谓的退路,谁又能知道那究竟是退路还是绝路呢。
就在江子溪看着江母的身影有些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们回家。”
江子溪怔了怔,她抬起头看着身边那个沉默内敛的男人,良久后,点了点头。
其实,江子溪很早以前就曾经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到了必须和母亲彻底划清界限的那一天,自己应该会非常非常难过,毕竟,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在她整个黑暗童年当中,唯一的一抹温暖了。
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江子溪却发现,相较于难过,更多的却是释然和平静。
每个人从出生起,就在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分别,没有谁能够永远的陪伴着你一直走下去,但是,在分别的同时,也在迎接一次又一次新的相遇。
就像,她与母亲。
就像,她与沈宵和小锐。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有母亲,每天担惊受怕满心被孤寂所包围的小女孩了,离开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家,她现在有了小锐,有了舒舒,也有了……沈宵。
想到这里,江子溪忽然笑了笑,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对沈宵伸出了手,道:“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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