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青玉一起剿匪去的阿南!
他猛地翻身坐起,几步冲到他面前:“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样子,青玉呢?!”
“萧、萧哥,我们失败了,”阿南哽咽着抓住他的衣领,“青玉姐进宫了!我们、我们——”
我们要救她啊!
可是,可是怎么救呢?
他们的命都捏在皇帝手里,纵是练就了一身本领,只要那人动动指头,他们就根本无还手之力。
梁萧的表情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回过神。
他听见自己冷静地背起阿南,边往后院走边道:“我想办法,这些你就别管了,好好养伤,青玉……她肯定也想你好好的。”
阿南到底是才十六七的孩子,哽咽着:“萧哥,我对不起你。”
梁萧摇摇头,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先把伤处理了。”
他知道今天程漆在做什么,也绝对不能拿这事去打扰他。他更知道这时候自己贸然入宫没有任何用处,救不回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他等不了了。
他通常是平静又克制的,学不会七哥的恣意洒脱,也学不会青玉的张扬明朗。可他怕自己稍晚一步,可能就一辈子都说不出那句话。
—
隆宣帝眉心凝着深黑的郁气。
他不知道北楼是怎么镇压暴民的,竟然能把那帮贱民镇到京城来。刚刚传回来的邸报,运河沿线的百姓揭竿为旗,组成军队,甚至还有人自封了将军,要一路打进京城。
沿线各城疲于应付,整个沿线乌烟瘴气,请求增援的信函在御案上堆积了厚厚的一摞。好好一个不世之功,竟演变成了暴动!
这种时候,偏偏还有人上赶着来跟他添堵。
“报——陛下,西行剿匪的沈青玉回来了。”
隆宣帝眼神阴翳:“什么时候?”
“回陛下,就在刚刚……一个人回来的。”
隆宣帝神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哗啦一下扫掉了桌上的东西,怒极反笑:“一个两个,真给朕省心,给朕押进来!”
沈青玉背后被人重重踹了一脚,她身形本就踉踉跄跄,这下直接朝地面扑了过去,正扑在天子脚边。
她形容狼狈,嘴唇干裂,脸颊上都有伤痕。隆宣帝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取下了墙上挂着的皮鞭子。
这鞭,当年在北楼里也有一把。外边是皮革,芯儿是铜铁。浸了水,又沉又硬,一鞭子下去,就能要一个普通人的命。
沈青玉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索性咽下一切解释,跪在地上,咬住了嘴唇。
“朕让你去剿匪,”隆宣帝挥了下鞭子,弹在地上,发出心惊肉跳的劈啪声,“你挺能耐啊?自己一个人跑回来!”
话音一落,这第一鞭就落了下来,正正甩在她后背上,原本就破烂的衣服霎时崩裂,衣服下的身体皮开肉绽。
沈青玉闷哼一声,忍了一路的血终于耐不住,“噗”地喷了出来。
……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她知道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她顶多还能挨住两鞭。
看着她的血,隆宣帝眼中闪过诡异的兴奋,阴恻恻地看着她:“朕也不想这么对你,你是当年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女娃,朕对你是怜惜的。”
“要怪,就怪你的兄弟们,接连让朕不快!”
说完,第二鞭卷着风甩下来,沈青玉耳边嗡的一声,疼过了一瞬,忽然没了感觉。
她眼前一片血色的模糊,看不清,也听不清。
唯有心底一道声音越来越清晰。
“青玉。”
“青玉……”
“青玉,我——”
隆宣帝嘴角扬起阴笑,体内的暴躁难以克制,他第三次举起鞭子,看她如同看一个死人。
然后他手腕一压,眼看这一鞭子就要抽出去,就在这时,隆宣帝忽然一僵,面上划过一层黑气,然后毫无征兆地蓦地吐了口血来!
体内平衡的毒素被人打破了平衡,像是一瞬间被人捏住了内脏。
与此同时。
不起眼的小山坳里,蓦地荡出一股强劲的浩然清风。
院子中间那个半身**的男人,双眼闭着,胸口的黑线一寸寸褪去,终于,彻底隐没。
陶枝猛地松了口气,腿一软,干脆坐在地上。
成了。
但如果可以,她一辈子也不想回忆方才的场景。疯狂搅动的经脉,青黑发紫的皮肤,有好几次她都觉得程漆会被那凶恶的毒素挤爆,但最终他还是撑了下来。
程漆还没有睁眼,陶枝就静静地坐在一边守着,甚至没注意到老叫花子和苏兆言悄悄地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程漆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坠着星辰,一下就找到了她。
后来陶枝问过很多次他当时的感受,但程漆总不能说清。
那一刻实在太过玄妙。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来,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满足,宁静,以及久违的自由。但在睁开眼,对上她清澈双眼的那一刻,脑中骤然浮出来的是……
……终于配得上她了。
陶枝愣愣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程漆还是那个程漆,却终归是哪里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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