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漆点点他脑门儿:“意思是我还得夸你两句?”
程实见他不信,撇撇嘴,小声嘀咕:“也是,你不懂,你都没个女人……”
冒死说完,本以为会英勇地被他哥暴揍一顿,没想到一抬头,他哥嘴角竟然噙着一丝笑容,一看就像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快滚,人家等你呢,”程漆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你哥的女人好着呢。”
程实一头雾水。
他哥有人啦?
谁这么倒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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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尚书家被抄了。
由此引出一场声势浩大的贪污案,席卷朝堂。
南方商贾在京中集结的商会盘根交错,和朝中官员勾连甚深。皇帝下令彻查,以北楼为刀,誓要斩断所有腐烂根系,一时间整座京华风声鹤唳。
但这些都和程漆没关系,多年来他早已学会了不看不想,只执行。日日见着悲欢离散恩怨是非,然后一概忘掉,照常回家吃饭。
进宫,走在官道上,葛话在他身后挤眉弄眼地问梁萧:“楼主高兴什么呢?”
那日抄郭尚书葛话不在场,因此也就没见到那个被程漆小心护起来的女子。他心底有片挥散不去的隐忧,可又为他高兴,心情实在复杂,叹口气:“还不准楼主高兴了?”
他们虽是世人眼中的恶鬼,但自从程漆接任以来,第一条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像个人。是以长久以来,他们都努力在喘不过气的任务里保存着自己那点活气儿,努力像个人。
葛话就是最活的那个,他憋不住屁地窜到程漆后边,缠着他问东问西,最后让程漆按着收拾了一顿。
连隆宣帝都察觉到他心情不错。这是他一手选上来的人,又存在着为世人所不知的联系,他对程漆极为了解,哪怕他仍旧一张冷淡不变的脸,他也能从眼角眉梢看出细微差别。
“最近可有什么好事?”隆宣帝从茶盏蒸腾的水汽后抬眼,眼神带着威压的探究。
程漆心下一动,面色不变:“不曾。”
隆宣帝眼神玩味,但这些日子线牵线,一个个贪官浮出水面,他实在没心力深究,摆摆手叫他退下了。
程漆出了宫,抬眼望一眼朱红高墙。
他心里有熟悉的烦躁,但很快,想起家里的人,就好像被一捧山泉浇过,宁静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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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隽知道陶枝在找石斛,得知她在京中各大药铺遍寻不到,便回了趟家。在外当了好一阵不肖子孙,回去自然是爹娘齐骂,把他骂得脑子都快不转了。
狂风骤雨结束后,他表姐过来吹小风,拉着他道:“你就天天和那个陶掌柜混在一块儿?”
现在京城贵女圈,无人不知陶枝的名字,虽然她出身低微,但她们可全都翘首盼望着她的下一季妆品,因此都尊称一声掌柜。
陈文隽再不晓人情,也知道混这个字眼不好听,眉头皱皱。
表姐看他,就像看一个误入歧途的傻孩子,语重心长:“你成天脑子里只有那些粉啊露的东西,我是怕你被人骗了啊。”
陈文隽不解:“被谁骗?”
“你不知道,那陶掌柜,原是雅居宋老板的原配!”
“宋老板?”陈文隽瞪大了眼睛,“宋鸣鹤?!”
“是啊,”表姐恨铁不成钢地点点他,“原本也是夫唱妇随情投意合的,结果被廖家那大小姐给抢了去,你想,谁能忍得下!”
陈文隽从不知道陶枝还有这样凄惨的过去,当即愤怒骂道:“这对狗男女!”
“所以你想,人家为什么看上你个小小的香居,还不是拿你当枪使,”表姐叹道,“你可长点心……”
陈文隽呆呆地回了香居。陶枝正伏在案上看书,抬头看见他两手空空,便笑了:“家里也没有?”
“嗯……”陈文隽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师父……”
陶枝目光澄澈,笑问:“嗯?”
陈文隽小声:“你和宋鸣鹤……”
“啊,”陶枝坦然点点头,“他是我前夫。”
陈文隽看陶枝这样平静,心头顾虑忽然就消失,他想,陶枝制粉这样厉害,能选中他和香居,分明是他的运气,他怎么有脸怀疑人家?
重活一世,陶枝看人也比从前清楚得多,脑袋里转个弯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站起身,腰背挺直着,温柔而坚定道:“我之所以愿意把芙蓉粉的方子交给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同我一样,真的喜欢它们。”
陈文隽走这条路不知遭受了多少质疑和反对,现在却有个姑娘温柔告诉他,因为喜欢,所以是对的。
“世上有的是人能把芙蓉粉卖到百两、千两,但我不需要,”陶枝笑笑,“我要的是心意。”
陈文隽鼻头一酸,差点让她说哭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油然而生,他倏忽间明白了自己和陶枝的差距,不止在天赋,更在心境。
“至于我前夫……”陶枝摆摆手,“他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过得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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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鸣鹤显然过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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